順著指向,申雪寧很快找到了第二個、第三個路標,直到星星與月亮重疊出現在一戶農家小院的門扉之上。
以指節在木門上敲過三短一長的暗號,屋內先是響起一聲咳嗽,跟在後頭是個熟悉的男人嗓音:“進來吧!咳!”
杜衛政狀況算不上多好,前胸挨了一下,斷了好幾根肋骨,說兩句話就嘴角溢血,萬幸是肢體還健全。
申雪寧把下唇都快磕出了血,眼角噙滿淚花:“杜叔,都是我不好!”
無力地抬起手朝前擺了擺,杜衛政從嗓子眼裡擠出句:“傻孩子,不怪你。”
說完他就困倦地低垂了眼皮。
申雪寧往屋裡環視過一圈,連上她自己,曾經興旺的總會裡僅剩五個弟兄了,餘下人生死未卜。
直到她哭哭啼啼和會長說完始末由來,又賭咒發誓要和秦康一刀兩斷,杜衛政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雪兒。”吐露完兩個字,杜衛政頓了下,氣血稍穩後繼續,“你見過李浩然和秦康出手了,平心而論,你能對付哪個?”
申雪寧沒有回答。
杜衛政勉力忍住咳嗽,又說道:“即使星月會未曾遭此劫難,把各家分會弟兄們都叫齊,並肩子一起上也打不贏他倆中的任何一人,對嗎?”
申雪寧還是沒有回答,她撲到杜衛政身前:“杜叔,彆說話了,先把傷養好!”
杜衛政緩慢搖了搖頭:“敵人不會給我們機會。”
他有些黯淡的眼裡燃起了一縷火苗:“機會要靠自己去爭取!”
申雪寧抬頭,目光堅毅:“杜叔,你想好要怎麼做了嗎?”
杜衛政乾瘦的手扶住申雪寧兩肩:“為今之計,隻有犧牲你了!”
“杜叔,這件事因我而起,讓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不然也沒臉去見那麼多死去的弟兄!”
“我說的犧牲不是讓你去死!”杜衛政手上因激動而顫抖,“叔是過來人,看得出秦康對你有意思。我要你回到他身邊,使美人計鼓動他和李浩然火並!”
此刻在搖晃的車廂裡,從後圈在申雪寧纖腰上的手也動了一下。
從懷抱裡仰起頭,申雪寧像是剛被吵醒的樣子,嬌聲問道:“怎麼了?”
“手麻了。”秦康將手臂抽出,勾起申雪寧肩膀同時在她眼角輕輕一吻,“你怎麼哭了?”
“有嗎?”她連忙伸指抿去淚花,“大概是高興吧!”
秦康淡淡一笑,便沒再說什麼,隻是將申雪寧摟得更緊。
記憶閱讀下,任何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隻是他對申雪寧一點也恨不起來。
已經發生的事實就擺在那裡,可不同的人從各自角度去看卻有不一樣的認知,世間千萬種紛爭皆源於此。
秦康的指節在申雪寧纖柔的肩頭摩挲,把臉也埋入她的發絲,嗅取那股醉人芳香。
這是顆糖衣炮彈沒錯,卻也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