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淵戰役後,幸存天覆軍將士一十八人,或心灰意冷退役,或隱姓埋名轉業,或申請調令換軍,或壓力過大自儘。
具體如何,名單早已不可查。
這人或許是其中之一?
此人可能是和王異父母的關係特彆好,否則天覆軍烈士子女數以萬計,怎麼會獨獨為王異出頭。
“天覆軍?”涼亭中的人語氣有些蕭瑟:“猜的很好,可惜不對。”
白景庭雙眼微眯:“也就是說,你確實和王異有關係。”
那人哂然一笑,這才察覺到白景庭上一句話中埋伏的陷阱:“你們混官場的,都這麼多小心思嗎?”
白景庭並不反駁,對於對方話中的譏諷之意坦然受之,隻是說道:“誰讓你深更半夜藏頭露尾,至少我需要明白你是敵是友。”
“藏頭露尾嗎?退役這麼多年,原來還是改不掉這個毛病。”那人搖頭自嘲,轉而問道:“那你認為我們是敵是友?”
“退役?”白景庭心中一動,什麼隊伍,居然如此豪橫到允許一位超凡法師退役?
但仍舊麵不改色的回答道:“王異是我的學生,我們自然是友非敵。”
“哦?你的學生?”那人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你的學生被人買凶襲擊,你就是這樣處理的嗎?”
白景庭望著庭院中躺下的佟信,一時無言。
他並沒有說什麼由於佟信沒有被抓住,所以證據不足這類的話。
這個理由可以打發很多人,但是唯獨不能打發一位認真起來的超凡法師。
良久之後,白景庭才開口道:“我已經讓池佳言付出了代價。”
“你所謂的代價,就是讓池佳言從那個位置上風風光光的退下來?如此來看,一個市教育係統二把手的位置,可算不得輕。”
那人轉過頭來,白景庭看到了一雙古波無驚的眼睛,周身微微升起寒意。
白景庭瞬間明白,這雙眼睛的主人殺過人,而且數量應當不少。
“你想如何?”白景庭心中並無懼意,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實力,麵對這樣一位超凡都有足夠的底氣。
“我隻是想要這件事情得到一個正確的結局。”那人似是自嘲:“畢竟我曾經大言不慚的向這個少年說過,世間的黑暗不會籠罩到他的身上。
我說會有人站出來為他們遮風擋雨,以待他們成長起來,然後接過擔子。
我說這是傳承。
他當初似乎不信,我隻當他是年輕。
現在看來,年輕的好像是我。”
說到這,那人抬起蒼老的臉頰,目光落到了白景庭的身上,猶如霜風一般寒冷:“結果呢?池佳言先是讓我失言了,而你,白景庭,你緊接著便讓我失望了。
池佳言這種人並不可怕,因為這世界上總有一些愚蠢的人自以為是,就像有光便有暗,殺之不絕,杜之不儘。
但是你呢,白景庭,你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那人從涼亭的石凳上站起,一步一步向著白景庭逼近:
“你也認為讓池佳言丟掉位置,就算是付出足夠的代價了嗎?
我且問你,雇用法師傷人的主謀,按律當如何處置?
如是官方人員知法犯法,是否該罪加一等?”
白景庭隻感覺呼吸困難,忍不住倒退一步。
那人渾身散發著透骨的殺氣,猶如一片陰雲向著白景庭籠罩過來。
很難想象在承平已久的社會中,居然還會有人帶著如此殺氣。
白景庭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在警告。
這是他晉升超凡之後,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白景庭明白,哪怕同為超凡,對方如果想要殺他,應當也是易如反掌。
不過這也讓白景庭隱隱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你是守夜軍!”
“曾經是。”被道破了身份,那人的臉上並沒有驚訝,隻是停下了腳步,站在夜色中,身形落寞:
“為爾等守夜,令吾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