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格斯諾叫起來,“這些傳聞肯定是你父親散播的,你是他的兒子,怎麼會不知道!?”
“蓬佩奧少爺,”江北俯視著皮克,聲音冷下來,“聖恩的寬容也是有限的,你的機會不多了。”
江北目光如雷似電,認真一個人時,無形中就有一股殺伐之氣,在他的注視下,皮克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那是種令人忍不住戰栗的危機感,仿佛麵前就是深淵,隨時可能掉下去。
這個牧師真的會殺掉自己,這是皮克唯一的念頭,他的心理防線很快就崩潰了,大聲叫起來:“我承認了!我都承認!那些謠言是我父親散播的,是他散播的,我什麼也沒做,我求你,你饒了我……”
他語無倫次的聲音落下去,圍觀的鎮民安靜了一下,又“轟”的一聲炸了鍋,因為這些傳言,兩年來索菲婭終日活在人們指指點點的目光和議論聲下,頭都沒敢抬起來過,原來真是道格·蓬佩奧造的謠。
兩年蒙冤,終昭得雪,索菲婭身體一晃險些摔倒,似乎深埋心裡的委屈一起爆發出來,微微昂起臉,閉上眼睛,淚水湧出柔密的眼睫,像珠串一樣順著雪白的臉頰滑落下來。
“你肯承認,我當你真的知錯了,”江北的目的已經達到,懶得再演“聖光施罰”的戲碼,手掌一合,將兩團燭光術收了回去,居高臨下地看著皮克,冷冰冰地說,“希望你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好自為之,彆再落到像今天這樣的境地。”
皮克興師動眾地跑過來找麻煩,最後自己反倒被狠狠折騰了一頓,還被迫在眾人麵前承認種種惡行,胸口像揣了一塊大石頭,憋得生疼,但麵對江北的注視,半句也不敢反駁,幾名礦工把他扶起來,灰溜溜地離開了。
鎮民們欣賞完一場大戲,沒熱鬨好看,議論著這次的事,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兜帽牧師,我早就知道皮克會這樣做,原本還擔心你,”多米尼克裝出一副很關心江北的模樣,“還好聖光庇佑,讓皮克自食惡果,我也鬆了一口氣。”
“多謝托馬斯主祭關心,”江北不著痕跡地敲打了這位主祭一句,“你常說為人對聖光要虔誠,皮克就是個不虔誠的人,今天不栽跟頭,明天也要栽的,你說對不對?”
“嗬嗬,牧師說的也是。”多米尼克聽出了話裡的意思,乾笑道,帶著幾名僧侶回了教堂。
江北走到索菲婭身前,伸手把她的淑女帽摘了下來,淡淡地說:“這頂帽子,你喜歡就戴著,不喜歡就不要戴了,生活隻喜歡勇敢去反抗它的人,不喜歡躲躲閃閃的人。”
“嗯。”索菲婭輕輕點頭,似乎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謝意,隻是對江北笑了下,馬上又把頭低下了。
“發型也該換換。”江北想了想,又伸手解開了索菲婭束頭發的發繩,發髻應勢而散,一頭金色秀發垂落下來。
當前社會,女士束發成髻是已婚的標誌,江北的本意是想暗示索菲婭不要再固守“洛林夫人”的身份,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幫女士拆發,是丈夫或很親密的人才做的事,索菲婭似乎會錯了意,臉頰上驀然騰起兩團紅霞,雙眸中波光流動,頭紮得更低了,兩隻手也垂在小腹前不安地絞著。
江北也覺得這個舉動稍顯親密,笑了笑,轉頭對一旁的格斯諾說:“你帶索菲婭來的,還把她送回去,送到了彆耽擱,回來接著背你的教義。”
“知道了。”格斯諾正巴不得去做這件事,一臉高興地答應下來,“索菲婭,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