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得權,忘形失態,若是秦非明是這樣的人,劍宗宗主的位置不用如何,也不容他久坐。第二年,此事便漸漸平息了,吃過了苦頭的幾個家族,常與他往來打聽,生怕此事一而再的折騰。
但第二年,劍宗就將這些田地放給窮苦之人租種,給了良種,養了耕牛,此舉一出。劍宗從前所做之事便顯得劫富濟貧一般,他心裡暗暗覺得不妥,不過此事到了第三年,也不再如何發生。秦非明的興趣又轉向了彆處——和星宗過不去。
第三年,劍宗與星宗屢屢摩擦,顥天玄宿不出麵,丹陽侯差點要登門劍宗發作。倒不是什麼人攔住了他,這一年底,劍宗的人坐不住,勸了話,秦非明聽了——作為宗主,再刺激幾次,就是道域內戰了。
這一年,歸海寂涯聽了不少風言風語,就連劍宗內部也有不少怨言。屬地之中,有人以一味小吃吹起流言蜚語,這流言他稍一施力就壓了下去。宗主名聲與劍宗名聲無異,維護劍宗,當先就要宗主無失。
第三年一過,秦非明忽然就閉關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一過,歸海寂涯還記得那是五月的夏日,妻子忽然就十分不安,說兄長可能有些不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後來歸海寂涯尋了大夫來了才知道。
地織之身,無法容納過於浩瀚之力,秦非明竟然是一個地織。從前雖有風聲吹過些許,但登上劍宗宗主之位,這流言消散的無影無蹤。歸海寂涯是個務實的人,權衡其中利弊之後,決意繼續隱藏這個秘密,維持宗主之位不受動搖。ΗΤΤΡs:///
為何要如此?
為了劍宗。為了劍宗不再動蕩,為了道域不再一次重新回到戰火,也為了這三年下來,秦非明到底有了宗主的一二模樣,維護後進弟子,籠絡遊離之人,歸海寂涯按在盒子上的手漸漸用力,指甲發白,鬱怒漸勝。
匣中隻有一張薄紙。
薄紙之上,寥寥幾行,歸海寂涯看得分明——那是秦非明的字跡,而所寫的種種,酷似用於製造黑火的方子。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秦非明端起酒杯,湊到唇邊:“這幾日裡,多請寧大夫去看病。”
霽寒宵聞言,不由愕然。
白日裡不是說話的時候,夜裡趁著清淨來了。秦非明果然一個人坐在花園裡獨飲,周圍弟子都不在,這便是要和他談條件了。
這樣的做派,要比玉千城多繞幾步,但霽寒宵沒想到落在寧無憂身上,那個給人看病的大夫。
樹影婆娑,一片濃雲遮住月光,風聲蕭然而過。霽寒宵等了片刻,沒有什麼下文,他耐不住道:“你賣什麼關子,還是那大夫有什麼麻煩?”
秦非明道:“霽師兄何必問得太清楚。他是個好大夫,這一處我能保證。”
“劍宗宗主,自然是不需要我來關切。”霽寒宵冷笑道:“罷了,橫豎你也不想活,旁人何必多操心。”
霽寒宵一走,秦非明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回到院子裡,本要回去歇息,卻見飛淵趴在桌子上。夜裡雖不是很冷,總比不上白日,秦非明走過去一看,口水沾濕了書頁,也不知是那一本,他托女孩兒的臉頰,將小姑娘抱起來,又看了一眼。
小姑娘要醒不醒的,秦非明抱著女孩兒,又看了一眼。那書是他的,又不是他的。
天很晚了,歸海寂涯不知有沒有發覺,照顧飛淵的人未免太過失職。秦非明又看了幾眼,隻覺那頭發和珠花也紮得亂七八糟,十分不用心,他隻有一張床,如今不便出去,隻好讓飛淵睡了,去隔壁打坐調息。
第二日一大清早,學宗就送來一封帖子,泰玥瑝錦約他在遙山遠水見麵。
秦非明心中一動,已經猜到幾分。
解開霜天玉玨一事,必在大戰之前。秦非明不曾明說,隻說私下裡還有事情確認,但歸海寂涯隱約猜到了他和顥天玄宿之間的私怨,難免涉及到情愛複雜,一個是天元,一個是地織,有此猜測也不過分。
也許是心事重重,秦非明說要孤身前去,歸海寂涯沒有阻攔。
“八爻山之事……”歸海寂涯慢慢道:“也許有人動了什麼手腳。”
秦非明微露訝異:“有什麼異狀?”
歸海寂涯沒放過他表情上任何變化,也許是心有懷疑,總覺這模樣藏著什麼。秦非明倒不在意,淡淡道:“你來處理吧。我要去赴約了。”
“和星宗宗主一戰之後,你如何善後?”歸海寂涯忍不住道:“私怨,也是兩宗之間的恩怨。若有一人出事,當時不出什麼意外,事後也必有無數隱憂。”
“我……清楚了。”秦非明微微一怔,道:“你擔憂劍宗立場,放心吧,我自有辦法應付……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種事,誰都很清楚。私人之怨,兩宗之事。更有幾分私心,誰贏誰輸,生死之間,一線之危的影響。
顥天玄宿一大早就準備出門了。
天雨如晴接到了泰玥瑝錦的信,轉交師兄,顥天玄宿隻是微微一笑,便說要出門。天雨如晴想要陪同前去,若是丹陽侯還在星宗,沒去駐守,此事一定要去的。HtΤρS:///
“風雷雲動,”顥天玄宿淡淡道:“此時出門,路上多是有雨。”
天雨如晴無奈道:“師兄心情真好。”
兩人方說到了此處,忽然外麵弟子進來了,傳道:“宗主,外麵有人求見,自稱是一名大夫,想要獻藥。”
“大夫?”天雨如晴看向顥天玄宿,顥天玄宿微微一笑,淡淡道:“請他進來吧,也該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