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明仰頭望月,彎鉤一般的月牙,孤零零低頭看他。
看他如何選擇。
“中天一片無情月,”他喃喃道:“是我平生不悔心。可我不悔的,又是什麼?”
舉頭望月,負手問天,天又何言。
“你們宗主說的?”
在劍宗後門,寧無憂被無情的攔在外麵,弟子也很為難:“寧大夫,宗主真的不便見你。還請先回去吧!”
“放屁——他敢不見我!”寧無憂氣得不行:“不行,你讓我進去,我就不信他真的趕我走!”
“哎哎哎,寧大夫,勸你住手——再要硬來,我們可不客氣了!”弟子沒想到他竟敢硬闖,詫異之下,立刻警惕起來。
寧無憂掂量了一下,氣焰頓時不再囂張,不遠處恰好有一個人走過去,他伸了伸腦袋:“你看,那個,執劍師總在的吧,是他請我來的!”
鬨了一陣,旁人也注意到此處,一個執事匆匆來看了看,臉色和緩了些:“寧大夫,宗主出門未歸,你進來吧。”
有人發話,弟子不再阻攔,寧無憂好生狼狽,進去跟著執事走了一陣,那執事道:“執劍師出門去了,弟子不知實情,還望您莫要見怪。宗主的病情……不知寧大夫有何方子可用?”
寧無憂還在計較剛才的鬼:“你們宗主還囑咐了不讓我進來,這……這……”
執事笑道:“寧大夫莫怪,許是哪裡弄錯了。”送上了茶水糕點,又為他安排了一處客房,說來也怪,寧無憂一路跟著去了,越走越是熟悉,左右看看,心中升起古怪的念頭:這地方他好像來過。
安排的房間,隔壁有一間是空的,寧無憂咬了咬下唇,隻覺得隱隱約約有誰走過這裡。他下意識道了一聲:“秦小娥!”
執事回頭望他,很是驚訝:“寧大夫方才說什麼?”
“我好像見過……”寧無憂一怔:“我在說什麼,那又是什麼人?我……我見過的人叫……叫秦二……秦二又是誰?”
“寧大夫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您說的秦二什麼,這裡沒有,不過秦小娥是我們宗主的妹妹,執劍師的夫人,半年前……此事您還是不要提的好。”
寧無憂推說有些不適,休息了片刻,執事又叫人送來了一些茶點。不知為何,寧無憂心裡轉來轉去的秦二,好似模模糊糊有個人躲在那裡,隔了許多的煙霧,叫他癢得厲害。他再想秦小娥這個名字,仿佛又不那麼陌生了,好像在某個地方他確實認識秦小娥。
執事送了一壺酒來,添了幾個菜,問了些老人家的毛病。這事於寧無憂倒不算什麼,爽快的說了,不多時灌下了許多酒下去,菜過五味,酒過三巡,他問了問地方出去更衣解手,還沒等回來,就聽外麵鬨哄哄的,說什麼八爻山的山脈震塌了一片,不少弟子還在附近守著,隻怕是出了事。
寧大夫這下精神一振,遇到這事,豈能不管。他剛要去問一問情形如何,方才的執事衝了出來,怒氣衝衝的指著他,又哎喲一聲捂住了手——說是手,腫得像豬蹄一樣。hττPs:///
“快把他抓起來!”執事厲聲道:“哪裡來的山野之人,分明是要謀害宗主!”
幾個弟子麵麵相覷,就要圍住寧無憂,寧無憂一時間傻了眼,再看那執事退到眾人之外,捂著那隻豬蹄,高聲道:“我是執劍師請來的!誤會,你們讓我看一看,那是給野蜂蟄了,不解毒是會死的!”
這一下那執事進退不得,一時間愣住了,寧無憂忙道:“我藥箱裡有解藥,你們誰去把我藥箱取來。”
那執事怒道:“胡說八道,分明是藏了……”
“藏了什麼?”寧無憂忽然冷笑:“是不是毒針?我這樣的山野散人,給人瞧病最怕彆人心懷不軌,偷偷摸摸換我的藥方,動我的藥丸,你這手上的毒,瞎往裡麵送,又動的什麼念頭?難怪方才一直問我貴宗主吃的藥方,是誰心懷不軌,見了貴宗主就知!”
“你……你胡說八道!”
執事還沒有說完,隻聽輕飄飄一聲清嘯,嘯聲似乎極近,劍宗登時安靜下來,寧無憂心裡一動,知道是劍宗宗主要回來了。他心中生出許多明亮的期待和歡喜,心跳的厲害極了,周圍人或敬或畏,頓時井然,執事麵色如土,微微發顫,不多時,一襲白衣宛然而入,目光所及,霜寒冷肅,一聲秦二不問緣由,就從寧無憂喉嚨裡跳出來。
秦非明目光掃過,也是一驚,他與小寧隔了人群相望片刻,衝小寧一笑,步向南座,淡淡道:“何事吵鬨,八爻山上情形如何?”
自有人上前去了,寧無憂還沒回過神,腦袋裡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