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也那麼說,”無情葬月掙紮了一會兒,軟弱的靠在他手上:“你說了,就不見了。師兄,我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秦非明歎了口氣,手撫上了他的臉,無情葬月隱隱約約覺得師兄的氣息變得深切起來,那是信香交融的氣息,秦非明目光閃爍著淡淡的光芒,輕柔的撫摸師弟的臉頰,鬢發,過了片刻,他摸夠了,輕輕道:“為了保護我,你才動了手,真要算在誰身上,那也是我身上。”
無情葬月還沒有說話,湧上來一陣急切的衝動,想要反駁這句話。
“但是,月,你真的討厭嗎?殺人有違你的本心,但你今日為了我殺人,將來就會為了風中捉刀,為了荻花題葉和玲瓏雪霏殺人,因為你動了手,也許他們就可以免於受人所傷,你會為了我,為了執劍師,為了你喜歡的人,去做同樣的事。”
秦非明抓住了他的手,慢慢貼在隆起的小腹上,過了一會兒,無情葬月抬起害怕的目光,那目光懼怕的是另一種東西,比一時間無法接受的哀鳴,更為沉重的東西。
師兄坦然的目光之中,甚至有著輕易可見的讚賞和喜悅,無情葬月說不出話來,但師兄還在慢慢的、仿佛為了讓他聽懂一樣細致的說下去:“月,這就是你,不必如此害怕,這是好事。一旦需要之時,你比任何人都能堅定。”
嶽萬丘進來時,就聽見秦非明這麼說。
很久,無情葬月沒有說話,秦非明將他的手塞回被子裡,他安慰了師弟,讓師弟好好睡一會兒。嶽萬丘等他很久了。
玉千城也等了很久。
外麵的死士收拾乾淨了,血也衝走了,霽寒宵也走了。
玉千城來的時候沒想到,他會對秦非明餘怒未消,如今這種冷漠的怒氣可以說是在他看到秦非明的那一刻,湧起來恨其不爭的怒氣。
秦非明的身體不可抑製的失去了從前的修長和清瘦,變得些微臃腫起來,無論如何控製,走路的姿態,眼底的寒冷,略帶僵硬和謹慎的坐下去時,玉千城本以為很能收斂的情緒就湧上高處,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轉過去。
“可惜了,”玉千城冷淡的道:“紫微星宗的門戶之高,顥天玄宿不惜上門來找你,如今竟也容不下你了。”
嶽萬丘站在他身後,無奈的開口:“神君,慎言。”
“難道你不明白,耽於情愛本就是最傷天賦之事。逆水行舟,萬事萬物皆在磨礪光陰,而你以為在風雪之中贏了我,畢生就能坐在那一夜的得意之上了?”
秦非明眸光一厲,掃過玉千城。
這目光相觸之時,玉千城心底驟然升起快意,他背過身去,低聲道:“執劍師,你去看一看飛溟如何了。”
嶽萬丘暗暗歎了口氣:“此時此刻,真不需要我在此?”他擔心的是秦非明,也看向秦非明:“南泉林隱,念及……你不要太動氣。”
秦非明反倒顯得平靜,回道:“多謝顧念,我不生氣。”又看向玉千城:“勝就是勝,敗就是敗,不用你忍辱放話讓我。今夜也不是此事,琅函天回來了,他不死,我夜裡睡不安枕,宗主也不能安眠,此事才是要緊之處。”
嶽萬丘隻得離開了。
他一走,秦非明就道:“送給顥天玄宿的信,是琅函天在後麵安排。那封信,你動了殺心,你想殺我,為何最後放了我?”
玉千城冷笑一聲,沒有回答,背了一手走到了屋簷下,吹夜動花影,暗有細雨聲,□□過的庭院,秦非明在他的沉默思緒之中,冷冷道:“因為那天,執劍師就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