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萬丘斟酌片刻,看皓蒼劍霨一臉消沉,笑了一笑,道:“此事我會告知宗主,皓蒼劍霨,今日靖靈君前來問你師承之事,我想他很欣賞你,若是拜他為師,得到指點,於你大有裨益,你意下如何?”
皓蒼劍霨吃了一驚,沒想到靖靈君是這樣來的,而且執劍師言下之意,隻要他願意點頭,就會拜在靖靈君門下,靖靈君端重正氣,傲骨錚錚,在劍宗之中名聲極好,拜在靖靈君門下,自然是一件好事。
嶽萬丘等了一陣,皓蒼劍霨神色掙紮,天人之戰,好一會兒,才訥訥道:“多謝執劍師好意,隻是我仍是……想在秦前輩身邊侍奉。”
推辭此事,對皓蒼劍霨也很掙紮。恰好歸海寂涯也來了,在外麵就聽見執劍師和皓蒼劍霨交談,歸海寂涯等了片刻,敲門進來,皓蒼劍霨借機告辭離開。
嶽萬丘搖了搖頭:“實誠人,可惜了。”
“秦師弟離開劍宗,真要拜他門下,劍霨就要離開劍宗。”歸海寂涯也很為這個實誠少年可惜,更何況離開劍宗之後,秦非明也不見得願意收徒,說句不厚道的話,這樣實誠又方正的人擺在過去野心勃勃的秦師弟麵前,一樣是性情不合。
嶽萬丘道:“這幾日你可見過霽寒宵?”
歸海寂涯一怔,不知怎麼提起了霽寒宵,他有一陣子沒見霽寒宵上門來了,想是沒什麼事,又在過年時候,也就不來了。
嶽萬丘想讓霽寒宵去幫個忙,看看秦非明調查之下,還有什麼需要幫忙地方,因此打算出門一趟,但這個念頭剛剛一動,玉千城就派了弟子叫他去。
原來玉千城找到了一味很好的藥材,嶽萬丘耐著心聽他一番擺弄,盒子裡朱紅色的果子,盈透豔麗,叫不謂果,說來說去,嶽萬丘越發不明白了,問道:“離合無愁,又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藥?”
“你從字麵上聽,”玉千城歎道:“彆的藥材都簡單,唯獨這一味藥,我想了很久才弄到手。”
離合無愁,嶽萬丘經他提醒,不由一怔:“是……為了飛溟?”
玉千城神色得意,將盒子關了,淡淡哼了一聲:“縱然是地織,哪一天風中捉刀敢辜負飛溟,有離合無愁,飛溟也能慢慢脫身。”
“未言好先言壞,”嶽萬丘不禁笑話他:“原來你是想通了,飛溟多半留不住身邊。”
“這些皆是小事,住在刀宗還是劍宗,還是辟地彆居。飛溟隻消喜歡,大可隨他心意來定,唯獨一事我絕不放心,”玉千城長歎一聲:“飛溟單純溫和,將來吃了虧,就怕來不及準備了。”
要說起這些,玉千城能說一天一夜那麼久,嶽萬丘不想招惹這個話題,便一轉提起秦非明的事。玉千城無可無不可的聽了片刻,聽嶽萬丘說起秦非明的傳話,眼神一動,落在嶽萬丘身上。
嶽萬丘停下來:“怎麼了,你想到何處?”
玉千城暗暗歎了一聲:“混亂到死人複生,你就沒聽出真話。”
嶽萬丘沒聽出來,因為這一句於他太淺薄,死人複生,說的當然是琅函天,琅函天與劍宗勢成水火,劍宗若是私下得知行蹤,補刀才是要務。
要琅函天重新出麵,除非劍宗先亂,劍宗亂,要緊處在玉千城,玉千城要死了,琅函天才會出來接手亂局。屆時,嶽萬丘應當也活不了,飛溟,隻怕前後也要遭難。
因此秦非明提醒執劍師,萬萬小心,如果琅函天回來,最有可能還是從他下手,到玉千城。
“我如何能殃及神君,”嶽萬丘無奈道:“但……秦非明有此提醒,讓霽寒宵幫他,總算不錯。”
“你若死了,”玉千城突然來了句:“以為我能獨活?”
嶽萬丘呼吸頓時一重,半晌,狼狽的轉過頭去,聲音也不複平靜:“神君此言,太過了。”有沒有這話,他都幫忙這麼多年,何必在這時說起。
“真心如此。”玉千城歎道:“好了,霽寒宵之事,我親自去走一趟。”
玉千城玩弄人心的本事很有一套,霽寒宵當初對劍宗懷恨甚深,但他總能捉住一絲若有似無的殘留的牽掛,霽寒宵這一次消失的太久,神君收拾收拾親自去了紛雪原,大為驚訝——原來霽寒宵隱沒不出,是成親了。
如果再過二十年,霽寒宵就如同當初的含光君,儘管年紀上去,地位卻也夠壓住一輩人了。但霽寒宵不屑借這個年功序列,成親之事,誰也不知,他娶妻娶了個尋常女子,不沾武功,玉千城上門帶了的禮物不是彆的,都是些藥材養生之物,加上一個名醫的帖子,霽寒宵拿著帖子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露出嘲弄笑意:“說罷,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