顥天玄宿歎道:“非明。”
秦非明硬生生轉過話題:“還是說心魔之事,你要與我一起去,還是在這裡等我回來?”
“你說呢。”
居然是反問句,秦非明本來不想提起家裡的事,他離開的時候是九歲,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一旦離開,就沒有回去的時候了。那時候,他還想過彆的有的沒的,後來明白了,其實也沒有後悔。
“你自然是想陪我去。”秦非明說。
去見江山如畫,對顥天玄宿來說不知道是否有什麼不便之處。但秦非明沒去問下去,尋根究底問星宗和學宗的關係會否對一次會麵有什麼影響,一次就如此,以後更麻煩了,他寧可把這些保持在最簡單的狀態——隻要顥天玄宿沒有提起什麼,那就是全不必擔心的狀態。
路上,秦非明特彆繞了個圈子,在一處山林間指給顥天玄宿看,那裡開了幾樹野梅花,周圍空空蕩蕩,上次他回去時便折了梅花,插在花瓶裡,在門口也插一支,這樣他們在見麵之前,便知道對方有沒有歸家了。
“另辟一處,種一些也好。”顥天玄宿順著他的話說。
秦非明心情甚好,一路到學宗時,還在說家裡後麵要答一些葡萄架子,他上次撿回來的葡萄枝子不算好,結的葡萄還是酸了,但他自有辦法找到上好的苗遷移過來,這話說到了路上走儘,顥天玄宿笑著捏了捏他的手,秦非明這才察覺,有人已經在附近了。
來人不是江山如畫,而是江山如畫的義妹泰玥瑝錦,一見到兩人,當下也是一愣,泰玥瑝錦對顥天玄宿並不陌生,上一次星宗門內之戰,她也去觀戰,這一代行蹤弟子之內,顥天玄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但另一人與顥天玄宿言行親密,她卻沒怎麼見過,看衣衫模樣,卻也辨不出來曆。
“義兄臨時有些要務,由我來引兩位客人至清露亭,”泰玥瑝錦微一欠身,矜持道:“兩位一路辛苦,還請隨我來稍作歇息。”
顥天玄宿溫聲道:“有勞領路。”他搶在秦非明前麵出聲,秦非明頓時會意,微欠半步,在他身後做個陪客模樣。
泰玥瑝錦一走,秦非明想起上一次他來了此地,還和休琴忘譜與叱酒當歌撞見一次。那一次他存心要試一試自己對天元是否真的有了抗性,加上對方也懷戰意而來,就在山下打了一架。
現在說起來,不是什麼大事,休琴忘譜臨走前隻說了一句話。
“小心墨家,尤其是雲棋水鏡黓龍君,”秦非明坐在清露亭裡,此時江山如畫還沒有來,一看顥天玄宿,對方已經苦笑起來,幽幽道:“吾倒是不知。”
秦非明咳嗽一聲,柔聲道:“以後不會了。”
“以後,又是何時?”
秦非明心裡很好笑,顥天玄宿握住他的手,又放開來,不遠處江山如畫也在來了,兩人濃情蜜意、正是纏綿黏人之時,叫外人看到,便是不知根底也能看出不同尋常的情愫來,江山如畫一人來了,麵色頗見蒼白之處,竟像是受了傷模樣。
“不必擔心,隻是小事,倒是小友今日與從前不同,看來是有心一試了。”江山如畫苦笑了一聲,又道:“星宗高徒,老夫該祝一聲神仙眷屬,白首鴛鴦了。”
顥天玄宿微笑起來,道:“吾與非明謝過宗主玉言。”
“明年四月,喜酒相待,”秦非明凝目身側,道:“宗主不要推辭才是。”
江山如畫心裡一歎,笑道:“此事不難。小友,逍遙遊臨走之時,可曾見過你一麵?”
秦非明微微頷首,將那一日情形說了一遍,又道:“那一日他點到即止,並未真動殺意,臨走時又對我說,望我念著道域眾生,阻止雲棋水鏡與你接近。”
江山如畫不禁莞爾,又道:“老夫身邊種種人等,都將黓龍君視為洪水猛獸,實不必如此,雖有門戶之見,終究澤國山川,都在心中一念。”
“黓龍君真的回來了?”
“未曾回來,隻是他傳了消息回來——”說到這裡,江山如畫忽然一頓,停下來道:“不說這些,還是來處理小友的心魔吧。”
“吾帶來天市鏡,或許有助鎮壓心魔。”
“天市鏡?”江山如畫笑了:“如此心意,老夫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