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2 / 2)

金光之空回響 淵鬱 4650 字 7個月前

“他父母已逝,又無處可去,隻說是要謝過南泉林隱。”歸海寂涯心想我自己也不知何處找人去,但見了這孩子年紀雖大了點,忠厚孝順,心性醇厚,不如引入劍宗門牆,這一事總要問一問神君,最好再認一個師父,有人照料一二。

“那你為何不做他師父?”嶽萬丘問了這一句,歸海寂涯搖了搖頭,道:“他一心要去道謝,也許更想拜秦師弟為師。”

嶽萬丘不再糾結這一點,道:“先留在劍宗,以後再看吧。”

歸海寂涯不提此事之後,尋了個由頭去了下屬的門派辦事。玉千城倒是有些吃驚,不免覺得師弟敖鷹也太乖覺。

“難道他不該避一避,你對秦非明之事未免太自在了。”彆人都在操心,隻有神君絲毫沒有擔心,不顧外麵風聲如何。

玉千城笑道:“若我輸了,你以為如何。”

這句話聽起來不像是玩笑,嶽萬丘回味過來了,不由一愣。以他對玉千城的了解,絕不會輸給秦非明這一戰。

但玉千城如果故意宣布自己輸了,以此來了結恩怨,填補當初秦非明心底的怨恨,也不是做不出來。但這樣一來,劍宗上上下下必然對這個宗主很有意見,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這一句話,就在心底興風作浪,嶽萬丘不甘心如此,不由道:“你輸了,那也是該當如此。”

“這該當,可不止如此。”玉千城笑了一笑,心情甚好模樣,又深深看著他:“這一戰無論輸贏,也不會折劍人不歸。”

嶽萬丘淡淡應了一句:“神君說的是。”他用了生疏的稱呼,心底安定下來。

至十二月,大雪飄搖,北望星通與星宗宗主弟子顥天玄宿一戰,在道源迷津上。這一戰事先鬨得紛紛揚揚,泰玥瑝錦自知道星宗無意隱瞞此戰,便動了心思,一定要去觀戰,她到道源迷津時,除了星宗的人,刀宗宗主也來了,劍宗歸海寂涯也來了。

一見歸海寂涯,泰玥瑝錦就想起上次弟弟簷前負笈跟她說了一番閒話——原來歸海寂涯娶了個妻子,妻子有一個兄弟在風來坊落腳,長得十分好容顏,歸海寂涯本來受了家裡命令去勸大舅子回去住幾日,不僅被無情拒絕,大舅子還要他保證善待妻子,彆把妹妹肚子太早弄大,隻怕和家裡有什麼“遺傳”而出事。

洋洋灑灑,沒一句話能用得上。泰玥瑝錦聽了一耳朵八卦,記性太好,還沒有忘個乾淨,等她凝神之時,北望星通摸了摸胡子,冷笑兩聲:“你師父不出來,派你迎戰,還有你這些師弟師妹,是怕一個不夠老夫料理嗎?”

顥天玄宿微微一笑,身後師弟師妹麵色慍怒,他看向過去的師叔,平和道:“有事弟子服其老,此事,何用勞動師尊親至,請吧。”

平地風雪,高天寒霜。

劍陣陡然掀起風雪,紛紛吹響夜空。濃雲沉沉的夜空之下,無情葬月站在父親身後,山上的劍訣,兩方劍陣互相衝撞不斷,一時間難以分辨勝負。

嶽萬丘心事沉重,微微抬手,看向身高已然不適合他輕輕撫弄的兒子,歎息著放下了手,道:“入仙舞劍宗,十數載辛苦,劍為人馭,從此身為劍客不可缺的伴身之物。這是一境,多少人蹉跎於此,終身不進;以劍入意,劍我兩照,從此見萬物,摘葉飛花,皆能傷人,這又是一境。”

無情葬月微微一怔:“師兄是在此境麼?”

嶽萬丘搖了搖頭:“結了劍陣,說明他悟得更深,突破當初境界。但他的劍陣悟了不久,還沒鞏固堅牢,比起……神君,差了半步。”

比起玉千城差了半步,已經十分了得,嶽萬丘以此緩解心底焦慮,玉千城雖說過恩怨在此了解,但當時輕鬆隨意,現在,已經不是如此輕鬆之時了。

忽然間,一道影子掠上高處,竟然要闖入其中。半山上,倏然浮起一道屏障,一人手持竹簫,漠然道:“止步。此戰不容他人插手——”

“你又是誰!”

無情葬月微微一顫,他已經感覺到了天元的信香,與此同時,山上之人也投下視線,掠過許多觀戰之人,笑道:“在下王木景,為劍魔友人,還請不要為難在下——橫豎這一場戰鬥,很快也要見底了。”

霽寒宵神色陰鬱,哼了一聲,站在山道上,既不下去,也不打算上去。

劍陣驟然化為光流萬千,王木景歎了一聲,拈動法訣,霽寒宵拔劍劈開襲來的劍陣,山上一陣暴發之後,連累山下觀戰之人也東倒西歪。

嶽萬丘凝視劍意所成戰陣,心神繚亂苦澀,源源不斷的劍影浮現靈台,他知道不能再看下去,咬舌生痛,頓時拔劍護住兒子,風雪卷來,浩然不覺,視野隻有茫茫雪花翻飛,再也看不清楚高處。

玉千城如何了,他一想到此處,迎麵撥開風雪,就想上山去。

泰玥瑝錦倒退一步,萬點江水,竟然在冬夜撒下一場雨。顥天玄宿一手背於身後,另一隻手貼在師叔背心,掌力欲吐未吐,道了一聲:“承讓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北望星通慘笑了兩聲,撇開弟子來扶他的手臂,轉頭看去:“一代更勝一代,世人推崇天元,果然有道理!”

“師兄資質如此,”丹陽侯一聽他還要把失敗推到天元和儀的差距上,拱了這麼多天的火:“師叔挑戰之前可沒說什麼天元不天元,如今十招之內,輸給我師兄,便知自己是和儀,不如人了。”

“你——”北望星通又吐了口血。

顥天玄宿攔住師弟,溫和的道了一聲:“丹陽。”丹陽侯眉毛一豎,偏偏師兄在此,他隻好偃旗息鼓。

旁觀之人,再無人敢小看這個好脾氣模樣的年輕人,夜色紛紛,積雪早已吹遠,荒疏林間樹枝紛紛簇簇,滴水還未停止,泰玥瑝錦本想去打一聲招呼,顥天玄宿已經轉過身去,似要遠去。

“師兄!”

顥天玄宿沒有回頭:“你們先回去。”淡淡憂色籠上眉間,慎重之態,更甚方才之戰。泰玥瑝錦不由懷疑,欲要跟上去,又不是十分妥當,躊躇之間,人影渺然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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