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個沙啞陰沉的聲音層層回響:“風燈雨棧樓今日閉門謝客,餘人請回。”泰玥瑝錦下意識要說話,下一刻,她腳下所站之處,分明是風燈雨棧樓之外,而身邊的簷前負笈微微苦笑,道:“這樣的待客,真虧能做下去。”
丹陽侯自外麵回來,浩星神宮之中氣氛緊張,他走了過去,隻聽一人背對著他,仍在低聲說話:“如今宗主的病總是不好,總不能真叫……”
旁人拚命擠眉弄眼,大聲道:“丹陽師兄——”
“白日無事嚼舌,外麵柴火可打了,一人擔五十桶水,三十擔柴,入睡前做完!”丹陽侯罰過了他們,又道:“宗主如何,你們都是星宗之人,孰是孰非,心中當有數才是!”
眾弟子唯唯去了,丹陽侯餘怒未消,走到師父門前。他站在外麵,又擔心師父尤在病中,看出他不對,硬生生扯出一點弧度來。
“師父,我進來了。”
天府南淵正在喝藥,見他進來,唯唯一笑:“丹陽來了,你師兄剛剛才走。倒是差了一點。”
丹陽侯躊躇許久,聽了這話,暫時不去提那個念頭:“師兄來了?他來看師父,倒不如自己多加小心。”
天府南淵聞言搖了搖頭:“你們師兄弟二人倒是一樣。他說你必會來求,讓你代替為師出戰。讓為師不能答應。你一來,也是滿口師兄師兄,唉,為師已經答應了你師兄,讓他處理此事。”
丹陽侯一陣變色,真不知該如何說好,天府南淵看他如此,不由微笑:“你師兄去,你又何必擔憂。以他的修為,此戰不會有差池。縱然一時人心浮動,也不過就在這一月了。”
原來師父心中清楚分明,丹陽侯不再言語,為師父倒了杯茶。
持有太微幻,便是擔當戒律一責,丹陽侯心知這一任務教給他,便是要他在浩星神宮擺出黑臉,否則人人不懼,規矩不成規矩,星宗便不成樣子。然而這一天,他不由去想,若他堅持要代替師父出戰,又會如何。
顥天玄宿下山去了。這時候下山,丹陽侯相信師兄成竹在胸,並無憂慮。北望星通雖是從前的長輩,又是星宗出身,但既然上門挑釁,也沒有留情的必要——就算他前去,也是一樣,一樣會贏得漂亮。
“天元有相爭之心,我會如此想法,便是修行不夠,還需清修精進。”
丹陽侯去花園裡重練石鎖,發泄精力,這精力格外旺盛了些。他清修了一個時辰,換了身乾淨衣物,還是沒等到師兄回來。
囑咐了一聲弟子,他穿過星河劃界,下山去了。初冬時節,天色朦朧薄雲,不是觀星之時,但師兄向來喜歡那裡,丹陽侯走著走著,便到了九天銀河,高處一襲飄渺身影,正是顥天玄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