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就聽說,那個被下毒的男人好了,派了兩個弟子送下去。千金少橫豎無事,索性和風逍遙一起去長孤溪,走了不多久,風逍遙說要先和月彙合,讓他先去。
長孤溪路很遠,但也不難走,千金少一去才犯了難,原來今天小寧出了門去,並不在家裡呆著。他們耗費了小半天功夫,去附近鎮子上了一圈,前幾日無情葬月已經問過秦師兄家裡,總沒什麼影子。
回去路上,千金少又提了一句長孤溪的路,本來三人都要回去,一聽之下無情葬月忽然道:“大哥,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去那裡看看。”
風逍遙一怔,道:“那我送你去。”
兩人僵持了一陣,無情葬月先緩和下來,默認了一起去。
夜黑風高,雖是春天夜色,也有幾分不同。風逍遙走在後麵,千金少在前麵領路,無情葬月就在前麵走著,淡淡的苦澀氣息,自從修真院以後他們就各自回歸宗門,風逍遙若不去仙舞劍宗,也很少有機會再見麵了。
一個是天元,一個是地織,他很難沒有些彆的想法。若一切都還如從前之時,橫豎他們不會在天元掄魁上麵撞上,比完了天元掄魁,風逍遙自覺也到了可以攤開來說的年紀。
師父告訴他本代的天元裡麵,星宗兩個天元已經是星宗雙擎,再說就算論到青梅竹馬,還有一個荻花題葉呢,他要是贏了天元掄魁,自然有底氣去劍宗開口。
月亮到了另一側,躲在薄雲之後。路上一下就黑了,夜裡入了樹林,寒鴉粗嘎一聲,前麵的身影一頓,風逍遙見狀加快了兩步,走到身邊,握緊袖子底下的手。
他們仍在走,千金少一無所覺,風逍遙不能忍住喜悅的心情,無情葬月讓他抓緊了,也沒有掙紮。
他們把說不出的話藏在交握的手心裡,藏在這一刻的冷夜沉寂裡。
小寧沒想到白天躲開了,晚上還能再遇到千金少。他吃了一驚,更讓他吃驚的是風逍遙也來了。一時之間,小寧腦子裡轉過了很多念頭,轉身去隔壁多拿了一盞油燈。
無情葬月一看就明白了,輕聲說:“大哥,師兄,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說一會兒話。”
小寧等兩個人出去了,鬆了口氣,吹了一吹油燈:“你不知,我這裡的燈燭都有玄機。”
無情葬月怔怔一會兒,回過神,湊過去聞了聞。
他這樣輕易就信了,小寧伸手推了一下,不讓他聞得太仔細。這也是個老實孩子啊,不怪秦二還挺喜歡這師弟。小寧笑了笑,很有些無奈,指了指外麵,外麵千金少跺了跺腳,山裡野蚊子多,不能把那兩人扔在外麵太久。
“寧大夫,秦師兄在哪裡?”無情葬月開門見山,說得很果斷:“我想見他。”
“見他做什麼?”
無情葬月不妨他這樣扔回來,頓了頓,神色沒那麼乾脆了;“我想見他,我想……”
小寧歎了口氣。
秦二若沒有和那個天元在一起,就該是獨自一人想辦法去了。無論那一樁,他都沒有辦法。
可燒了他家裡之後,秦二隻來了一次,過年前的那一次。
無情葬月已經恢複了沉寂的神色,聲音沙啞:“秦師兄的劍,我想親自還給他。”
小寧道:“他和劍宗都沒關係了,何況是一把劍。你想開些吧,如今他顧不上彆的了。何況他也不來我這裡。”
無情葬月點了點頭,轉身就要出去,小寧看他神色,實在心下難安:“劍宗的師弟,你可彆想不開了,你找不到他的。”
無情葬月沒有說話,就要開門,小寧一把抓住他肩膀:“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聽人勸!你一個地織胡亂到處跑,又是這種時候,一不小心就不是小事了!”
“寧大夫不也是地織?”無情葬月平靜道:“何況我師兄也在外麵亂跑。”
小寧一時羞惱,又往外麵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老實說,你這麼要找他,是不是……劍宗的事,你也知道了?”
無情葬月一顫,呼吸亂了。
原來如此,小寧打無情葬月進門就感覺有些熟悉的味道,不是風逍遙,而是另一個天元的。親親相隱,既然沒衝突沒難受,那就很說明問題了。
“好吧,有機會的話。”小寧勢必要穩住這個膽子賊大的小師弟:“你不許亂走,真有消息,我找千金少說一聲。”
無情葬月還是不想答應,眼睛轉悠過去,都是遲疑。這雙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小寧,似乎在問,你真的會幫我?
小寧揚聲道:“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說給外麵兩人聽。又壓低聲音,湊在無情葬月耳邊道:“你可知道什麼是親親相隱?回去問問,等你明白,就知道我沒騙你——秦二不會恨你,你不過是……不過是年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