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2 / 2)

金光之空回響 淵鬱 5155 字 6個月前

好個屁。西江橫棹突然說,吃完了就走。

就這樣把他們踢出去了。

“大師兄不喜歡我提江湖上的事,”千金笑訕訕說:“你彆看他這樣,小時候他對我們特彆好。”

小寧猛點頭,他有些喝蒙了。

“要不換個地方再喝?”千金少指了指前麵,光禿禿的酒肆,撐了個桌案,幾張桌椅,喝酒有點冷,但也夠了。

“不了不了,你喝吧。我得回去了。”小寧看看天色:“你也早點回去啊。”

千金少拍了拍刀鞘,他是江湖人,不擔心這些。

小寧回到家裡,倒頭就睡,沒看見有人在他睡著之後進來了。

那人買了一條很大的魚,貼著骨頭切下來雪白魚肉,打成刀花,反複粘上粉,放旁邊晾著。爐子裡燒了水,燉一隻母雞,臘肉放在籃子裡,籃子吊在高處的梁上。

夜色伴隨嗤嗤嗤油炸聲起來,小寧心痛如絞——媽的誰呀,這麼浪費油,不知道多貴嗎?

秦非明炸了一罐子雞油在旁邊冷著,現在下了魚,用一根細簽字讓鬆鼠桂魚翹著,鬆子大把撒下去,香得銷魂,小寧在他背後目瞪口呆,秦非明端出紅燒肉,因為白天吃過了,小寧意思意思吃了幾塊。

“你……”小寧有些心虛,自己也不知道心虛什麼。

秦非明看著他,神色很輕快,道:“快過年了。我來看看你。”

坐下來吃飯,沒吃一會兒,秦非明停下來,他看著小寧,過得很憔悴,神色很有些可憐,這世上有些事情,發生過了,就無法當做沒發生。

“你怎麼不吃了?”

秦非明笑了笑:“快過年了,是不是要再添些什麼?”

小寧認真想了想,道:“起碼買個鞭炮放放吧。”秦非明歎了口氣:“這很容易,還有彆的嗎?”

吃過了飯,小寧把東西收拾到一邊,給他把脈。秦非明神色很平穩,小寧把過了脈,不敢直說,隻說先開藥。但開完了藥,秦非明不提這件事,小寧又受不了了。

“你中午在外麵吃過了,夜裡不要吃太多,免得積食。這裡人太少,有了什麼還沒人顧你。”秦非明說來說去,總有些不滿意的,小寧剛想說話,又被他打斷了,從懷裡拿了兩本書,一本是陰陽古秘錄,一本是紫微心抄,小寧震驚了一下。

沒有多出來的床,秦非明找了個角落裡打坐。小寧迷迷糊糊睡著了。

顥天玄宿讓他下山走走,除了打聽小寧的下落,秦非明什麼地方也沒去過。他被潮期弄得生不如死,但顥天玄宿沒有標記他,沒有徹底染醍,他們總在最要命的時候硬生生停下來,在一次又一次反複之中,他逐漸被空虛占據了看不見的深處,有一種飄蕩的錯覺,那裡越來越空,見到小寧,他隱約覺得有些地方稍微快活了一些。

小寧睡著了。秦非明看了他一眼,靜悄悄的走了。

雪滿蒼山,雪滿桃源。

顥天玄宿見過了師父,又看了看最近的宗門之事。丹陽侯幫他打點好了,師妹這段時間也東奔西走,四宗出於彼此提防的心態減少了許多往來,有些共同區域的守衛也化分楚河漢界。

他看著看著,抽出其中一張紙,上麵記載了最近出沒道域的無常元帥,懲處了許多豪強,每次必然送上布告,將其罪行昭示,以其行動軌跡和頻率,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丹陽在下麵添了一句:劍宗詭計,不必理會。

顥天玄宿笑了笑,好吧,師弟說不必理會,再追究就不好了。

這雪到黃昏又開始飄蕩,顥天玄宿站在廊下,下了雪的夜晚,陰雲沉沉,他不知遠在另一處的地織是否這樣看過天空。

浩星神宮早早安靜下來,顥天玄宿悄悄到了星河劃界,微妙輕盈,愉快在他呼吸間氤氳一團。他回頭看了一眼,本以為會看見師弟過來,丹陽侯大概也去靜思修行了,抓不著師兄此刻的不守規矩。

深雪的冬夜,清輝照庭,簇簇落白。

梨花似雪,雪似梨花。劍光更勝月光,清亮,孤寒,薄薄掠過空庭。

一路而來,顥天玄宿沒急著走過去,劍光之外的走廊下觀賞這樣的劍舞,劍光十分漂亮,淩厲,飄若仙姿。漂亮而綿密,招式縝密,綿綿不絕。

但裡麵是空的,漂亮淩厲的劍光若與他對招,難堪一擊。狂催內力不過是徒勞支撐,不會更久,嘯動的不是劍意。

劍意無法凝聚,無法凝聚,也就不會消失。

地織分化之後,身體還會長高,體力也稍長。但比起天元與和儀遜色許多,加之每月潮期波動,賴天元撫慰照顧,往往修為也停滯不前。

一陣風卷來,顥天玄宿接住了吹來的雪花。在掌心輕吻之後,化為潮痕。

茫茫風雪又起。

秦非明還在掙紮。

在風雪空庭裡掙紮,在失去劍意的悔恨裡掙紮,困鎖的囚籠無形無狀,最大的囚籠莫過於天元和地織的關係。

在那關係裡,注定要有一個惡人。顥天玄宿不願太惡形惡狀,至少現在,他希望秦非明能自行摸索明白,為何他們之間,要有一人低頭。

愛得更多而低頭,不是壞事。若一開始就誰也不想如此,以後更難過。

雪簇簇而落,劍尖下垂,暗紅的液滴落在地上。

“非明。”

顥天玄宿溫和的道:“夜深了,陪我回去吧。”秦非明點了點頭,朝廊下的人走了去,一直走過去,才驚訝了一聲:“你身上都是雪。”

“吾等了你很久。”顥天玄宿正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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