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十八章(2 / 2)

金光之空回響 淵鬱 5048 字 6個月前

“非明。”顥天玄宿道:“若吾要揭破你的身份,就該請托師父上劍宗求親。以大禮求娶地織入門,屆時,四宗之中當無人不知,無需暗地送信警告劍宗。”

秦非明似遭重擊,眼睛滿是不甘之色,上門提親,若真的如此,玉千城不會有半點猶豫換下他的資格,比之前更加徹底。

顥天玄宿淡淡道:“那一夜剛剛見麵,劍宗就發現了什麼眉目,此事不怪你疑心吾。不過,這封信來的古怪,卻救了你性命,送信者對你或許沒有惡意,又或有意對神君警告一番。”

秦非明抬頭看向他,片刻,又狼狽不已,低聲道:“是,我在懷疑你。”

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地織?小寧都分辨不出來,飛溟也是剛知道,他們一夜都待在一起,不可能告訴彆人。他自己都不知道,隻憑著若有若無的線索提前做了一些防備,更重要的是,玉千城將他按在桌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咬破結醍,看有沒有反應,他清楚記得,當時玉千城陡然暴怒——之前,玉千城也不能確定,這事必然有人在背後,突然告到玉千城麵前。

他原本有所懷疑,現在看來,這懷疑站不住腳。顥天玄宿知道他是地織,卻有更好的辦法讓他失去資格。比暗暗告密更為徹底。

秦非明一時間無法辯解,承認了懷疑之心,他心底凝固的痛苦又在慢慢融化,一時間,微微秋風拂過黃葉,旋落而下。

顥天玄宿輕輕一拂,黃葉轉了半圈,避開眼前之人,仿佛這樣的輕輕一碰,也會帶來不可預料的痛楚。

“非明,一年之約,是你要去天元掄魁,不能分心於吾,是與不是?”

秦非明不由看向他,一年之約,那時候他在萬渡山莊的雨夜,自以為將為天元,而眼前人吸引他的信香,證明了地織的身份,他許下一年之約,以為將來能以勝者的姿態,攜榮譽和前途站在地織麵前。

“後來,你已察覺,又對吾說,”顥天玄宿慢慢說了下去:“你會來見吾。”

天元之約,地織之約。他們都許過了。

秦非明一個寒顫,道:“不一樣了!”

顥天玄宿微微側過身,走了兩步,他身上始終浮動著淡淡的難以接近的氣韻神采,似乎輕易能攀談融洽,卻又更難走近一步,留下任何痕跡。

“吾曾以為你鐘情於吾,不惜雨夜前來,擔憂吾受困無援,”顥天玄宿淡淡道:“你已察覺地織之身,不願放棄天元掄魁之念,說了再來見吾,是要與吾斷絕前緣,從此裝作互不相識,奔你大好前程麼?”

秦非明一震,脫口而出:“不是!”

“那又是什麼,你究竟是鐘情與吾,還是無情於吾,這很難說清,還是你心中左右搖擺,要吾難以安心?”顥天玄宿微微歎息:“你真狠心若此,一麵也不想見吾?”

他悵然歎息,走到河邊,似有遠去之意,秦非明明知他泰半故意如此,心下陣陣慌亂,說到左右搖擺,從前不過是微風細雨,如今是狂風巨浪催逼,小舟胡亂打轉,如何再去搖擺。

秦非明忍不住看向他:“你不要……不要這樣逼我。我對你一片真心,你怎麼會不知?那一夜若我……若我……”

顥天玄宿心頭一顫,輕鬆之意儘數消散。

若非那一夜他們私會,恐怕也不會令人察覺秦非明地織的征兆。他不是沒有如此推測,也許有心人發現此樁私隱,正因為他是天元,情投意合之人……自然該是地織,而他們夜遊祭典,相交甚秘,親密之處越過了友人的界限,漏了痕跡。

“非明,告訴吾,你也鐘情於吾。”顥天玄宿柔聲道:“沒有你這一句話,吾心難安。”

秦非明咬緊下唇,掙紮難言,他已經認了,但顥天玄宿還嫌逼迫不夠,還要步步相逼,句句索求。

天元之時,他以為這情緣於他是驚喜,情不知何起,輾轉反複,見一麵便不能或忘。但如今他是地織了,前緣種種,是受引於命運,還是信香?他不想承認,一旦承認,無論如何都是一場敗局。

“顥天玄宿……”秦非明沉默許久,低聲道:“被關地室兩個月之久,你這麼聰明,該知道不會無事發生。”

這句話一半真,一半假。如同此刻,他對從前之事有懷疑,又有迷戀,難以掙脫無形的束縛。他寧願顥天玄宿沒有那麼溫柔體貼的上門來找他,他不想要一雙手臂來救他,至少不是此刻,不是現在。

顥天玄宿一怔,攬住他的肩膀,擁入雙臂之中。秦非明一驚,再要掙紮之下,信香寒冷刺骨,幾乎要將他凍斃,那一天的可怕情景又一次浮現,腦海白茫茫一片,如同溺水之人掙紮喘息,抓不住任何東西。

不遠處,一聲噴嚏,樹葉踩得稀碎。

信香太冷,小寧在樹後尷尬的探了探頭,忙道:“路過路過,我這就走了!”

小寧走得飛快,秦非明掙脫抱緊他自己的雙臂,卻不願眼前這人回過頭去看小寧離開,伸手捉住正要放開他的天元的下頷一捏,踮起腳湊過去。顥天玄宿一怔,吮吸慌亂貼上來的柔軟單薄的唇,環住懷裡的身體壓得更向自己,這貿然的甜蜜融化了寒冷的信香,纏綿索求,越來越深,秦非明莫名覺得手在下滑,且不打算停下,急忙推開了他,拉上衣襟。

顥天玄宿也有些狼狽,發乎情,未止於禮,但秦非明比他更加在意,他不能一同狼狽失態。

秦非明整理淩亂衣衫,顥天玄宿微微一笑,拂弄他發鬢亂絲,秦非明抓住他的手,麵無表情,沒話找話的說:“光天化日,有傷風化。”

顥天玄宿明白他薄怒之意,隻是望著地織微笑。

溫和柔軟的微笑,脈脈溫情,不似從前所見的那樣遙遠淡漠,近在咫尺的眼睛裡閃爍著碎光,每一點碎光裡,都有一個失去言語、沉溺鐘情的秦非明。

秦非明還是第一次在彆人的瞳孔裡看到自己,他的手伸出去想要把人推得遠,心裡卻在往回拉,難怪軟弱無力,任憑顥天玄宿要抱就抱,要親就親,隻因這人站在他麵前楚楚風姿,眼底情意幾許,讓他無法抵抗。

“我鐘情於你,”秦非明不用他再下一步蠱惑,閉上雙眼:“顥天玄宿,你聽清楚了?”

“吾十分歡喜,”顥天玄宿牽起他的手,交握掌心之中:“吾亦如此,第一次見過你,便不曾忘懷。那一夜,你來見吾,吾如在夢中,歡喜不儘,隻願天墮永夜,你永伴吾身邊,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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