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揮著手中的拐杖，罵罵咧咧的說道。
“愣子？是你嘛？”
車裡的一聲呼喚，讓老頭頓時間僵在原地，難以置信的回過頭去，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年邁的老人，讓他的臉色，也是變得煞白。
“王八蛋，你這個孫子，你還敢回來？奶奶個熊的，老子跟你拚了！”
孔二愣子拿著拐杖砸向楚建國，葉淩天趕緊忙出手，抓住了老人的拐杖。
“老爺子，有話好好說。”
葉淩天知道，這家夥肯定是楚建國的老相識。
“大國子，你給我滾下來。”
孔二愣子咬著牙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半個世紀的時光，都沒能磨滅孔二愣子對楚建國的恨意。
“愣子，我到底咋了你！你這是弄啥嘞？咱們兄弟可是有四十多年沒見了。”
楚建國也是十分的感慨，孔二愣子當年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大名孔學武，這麼多年沒見，他也的確是沒臉回來，一旦回來，要麵對的就是當年的兄弟姐妹，最重要的還是王山花，他辜負了這個好姑娘一輩子。
“半個世紀了，多大的仇怨，也該放下了，老爺子，咱消消氣，好好說話。”
葉淩天笑著說道，孔二愣子這時候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滿臉憤怒，冷哼一聲，十分的不情願。
不過自己一個糟老頭子，肯定拗不過他們幾個。
“怎麼了，你心裡沒點逼數嘛？當年你一走了之，拍拍屁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你知不知道，山花一個人是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她為了跑遍了整個孤狼山。”
孔二愣子沉聲說道，臉色陰翳。
楚建國感歎一聲，搖了搖頭，眼眶微紅。
“老兄弟，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對不住了，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吧，我這把老骨頭，就交代給你了。”
孔二愣子抬手而起，但是還是沒有打下去，目光閃爍的望著楚建國，良久，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失聲痛哭。
楚天雄跟楚倩然都有些詫異，不過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當年上山下鄉一個碗裡刨食兒所結下的生死情誼，有多麼的讓人珍惜。
“你這個殺千刀的孫子，我真想把你給結果了。咱們這幫老弟兄，全都死了，一個，哪怕一個也沒有了。”
孔二愣子哭著說道，莫名的心酸，讓葉淩天也有些頗為感觸。
“狗剩子，栓柱子，鐵蛋子，黑娃子，他們都走了嘛？”
楚建國帶著顫音問道。
孔二愣子沒有回答，而是掏出了一根卷好了的旱煙，默默的點燃了。
“走了，都享福去了。現在的生活，可比咱們那時候強多了，現在天天吃大碴粥，都吃不完。那時候見個窩頭，大家夥兒都得把人腦袋打成狗腦袋。”
孔二愣子抽了一口煙，眼神由渾濁變得清澈起來，似乎一瞬間，年輕了幾十歲一樣。
“這麼多年，你一次都沒有回來過，你知不知道，這幫老兄弟，都惦著你呢，當年的大國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哪怕捎個信兒，告個平安也好啊。”
孔二愣子的聲音變得平靜下來，沒有了剛才的激動，似乎更多的，是對生活的無奈，對歲月的感慨。
楚建國咬了咬牙，臉色十分蒼白。
“我……我是沒有臉回來呀，是我辜負了山花，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咱們隱逸村所有老少爺們。我該死呀。”
“嗬，你對不起的，豈止是這些人。”
孔二愣子冷笑一聲。
“還有你那個沒出生的兒子，那才應該是你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孔二愣子說完，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楚建國，那一刻，他的整個人，仿佛都被抽空了一樣。
“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