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破除現有的局麵,才能獲得一個新的開始。
於是有了北境重重封鎖。
他們一麵借著魏丞相的勢力,斂朝廷的錢財。
一麵搜刮民脂民膏。
老百姓們,隻會對朝廷不滿。
一個人的不滿,興許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但,一群人的不滿,所有人的不滿。
將彙聚成萬千波濤,洶湧澎湃。
封鎖消息,也是她的意見。
她在等。
等著所有的人,將心中的不滿,放大到極致。
再親手捅破那層窗戶紙,讓天下大亂,讓那個人,皇位不穩。
原本,她將每一步都計算好了。
她成功的,用自己的腦子,取得了山主的青睞和信任。
計劃按照她預想的,一步一步地完成。
然。
蕭玉祁的突然到來,打得她猝不及防。
在她的設想的計劃中。
北境大旱的消息,傳到北境,應該是三個月後。
那時候,大局已定。
覆水難收。
那位皇帝,便是有開國先祖之才,也彆想要扭轉乾坤。
天虞亡定了。
新的朝代,將會在她夫君的手中誕生。
沒想到。
所有的一切。
都在司徒朗身份曝光的那一刻,灰飛煙滅。
由主動變為被動。
接下來的每一步棋,都需走得格外慎重。
司徒朗那個廢物。
諸葛鶯每每想起,都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計劃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變故。
山主近來,與她已然離心。
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自然不足以為外人道。
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順境與逆境之中。
男子跟女子的想法,截然相反。
表麵上。
諸葛鶯依舊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賢內助。
她為所有替他們賣命的士兵照顧家人孩子。
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地投身戰鬥。
是以。
山主氣勢洶洶到達九重門的時候。
看見的,正是諸葛鶯耐著性子,哄著一名哭鬨不休的孩童。
孩童鬨著要父親。
他的母親隻會一個勁兒地抹眼淚。
諸葛鶯貼在孩子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說了什麼。
哭鬨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孩子,抽抽搭搭的,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見到山主來。
她將哄好的孩子放進了孩子母親的懷裡。
方才離去。
在外人麵前,他們永遠都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諸葛鶯提著裙擺,跟在山主身後,進了他們的屋子。
所有人都羨慕諸葛鶯好命。
他們不知道的是。
剛一進屋。
大門一關。
男人的大手,便死死地抓住了女子瘦弱的肩頭。
手裡的力道大的。
恨不能將她捏碎。
諸葛鶯白皙的臉上,眼眶猛地泛起一層紅暈。
“山主,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
男人的手,用力一甩。
諸葛鶯腳下一滑,勉強扶住了椅背,方才站穩。
“寨子裡,兄弟們用的陣型。九重門每一道門的兵防部署,都出自你手,你告訴本座,為何對方從未來過此地,卻對我們的每一處布防了如指掌?”
諸葛鶯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她捂著帕子,像是被氣狠了似的,咳個不停。
仿佛要將心肝脾肺都咳出來一般。
“您懷疑我?”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諸葛鶯的唇角滲出血絲。
“妾與山主,同為夫妻三載有餘,妾本以為,山主是妾的知心人,現在看來,倒真是妾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簡直可笑至極!
”
“這般重要的事情,全由你一手操控,若不是你走露了消息,我們何至於此?”
他格外憤怒。
“二重門已經快被攻破了,你最好祈禱,他們無法再向前一步,如若不然,寨子毀了,咱們便一起去死吧!”
諸葛鶯瘦弱的身子猛地一顫。
“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與你那弟弟說過這些?消息到底是誰泄露出去?”
諸葛睿!
諸葛鶯一想起諸葛睿這般年輕便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便恨不能將朝廷那位狗皇帝剁成肉糜。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逝者已矣,山主真要這般揭妾的傷疤不成?”
“哼!”
山主拂袖,背對著諸葛鶯,負手而立。
諸葛鶯氣狠了,蒼白的臉色居然浮出了幾多紅霞。
“我諸葛家人才凋零沒錯,可山主彆忘了,當初,是執意要求娶我為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諸葛家子嗣不豐。
且每一任家主,都是英年早逝。
沒想到到了這一輩。
諸葛睿,諸葛家未來,最有可能成為家主的人,在戰爭還沒開始之前,便已下了碧落黃泉。
“我諸葛家家風清正,向來重信守諾,守口如瓶,山主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來問,妾從不做表裡不一之事。”
諸葛鶯看似柔弱,實則剛毅。
她擦乾了嘴角的血跡,諷刺一笑。
“我定會守住這九重門,山主放心便是。”
說完,她大步離開。
纖弱的身子像是隨時都能被風吹走。
偏生脾氣犟得駭人。
惡鬼麵具下,漆黑的眸中翻湧著沸騰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