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光線?傳說中聖蜣螂的習性與眼前的所見,似乎合不上,畢竟蜣螂都有點兒趨光性。
不僅如此,作為召喚者,張伯倫清楚蜣螂依照月光偏振現象覓食的。哪怕此刻正在座椅上的工具蜣是由某種法術凝聚而成的擬態生物,但主要的習性仍是蜣螂。這就以意味著這群地球鏟屎官也長著不少於800個晶狀體的複眼,以及至少一個極其敏感的感光器。依靠僅有日光百分之一強度的月光,在夜晚也能走出一條直線。
可是他們紛紛避開了夜裡的光源。
這不正常。
在魔法學院進修過的人都知道聖蜣螂受到的是太陽神的祝福。即便克裡奧佩屈拉已經逝世多年,但至高的“拉”賜給聖甲蟲的神性還在。日神不會因為名字的更迭與祭祀的族彆而削弱自己的身形,光芒普照在羅馬、倫敦、色雷斯與阿茲塔克。沒有哪種妖法能迷惑這些太陽神的後裔。儘管他們生來注定隻是在地上刨坑和滾糞。
這說明眼前的火堆與天邊的懸月都有問題。
不能再向前了。
張伯倫勒緊了韁繩,前麵一整條街道影影綽綽地布滿了人影與火光,就算駕車一路疾馳而過,也很容易被人群困住,甚至於活活燒死。…。。
而卡門女士看到馬車外的景色流傳,他知道張伯倫策馬轉向了更為陰暗的小巷。但他們都沒有留意到,似乎有幾個身影,機械而木然地跟在了馬車後頭。
雙人馬車在鱗次櫛比的小巷中穿行,馬蹄踏在各色石子鋪設的路上,打出了“滴答”的聲音,既清脆又鬆弛,令深夜的旅客昏昏欲睡。而張伯倫的座位旁亮著一盞孤燈,在驚恐不安的夜歸人眼裡,一盞流動的孤燈,就是霧都這座文明牢籠中的鬼火。
四十分鐘後,他們甩脫了蘭伯特的小道與昏暗的街景,馬車緩緩停在通向攝政街的橋上。
翡翠背甲的蜣螂蟲後在座位上爬起來了八字,這是附近有危險的信號。不能再往前了。
在夜色中,橋上有一個人在直直地站著。
是個女人。
她在唱歌,並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聽到歌聲,卡門女士望向攝政橋的眼光變得炯炯有神。
橋梁上的女人穿著羅馬式浴袍,頭上帶著橄欖枝,黑色的長發盤成發髻,皮膚白皙而細膩。在維多利亞時期,婦女們很少穿著得和河中仙女或豐收女神一般,在夜間的泰晤士河閒逛。因為這很容易被巡夜的教士當成異教妖女,給自己惹來麻煩。更現實一些的情況是,很多街頭的小幫派,很樂意這樣擄走一個禁臠。或者乾脆將拆開的四肢和內臟高價賣給醫院,賺點兒外快。
但兩個人都看清了,實在沒什麼人間惡棍膽敢打眼前這個女人的主意。這絕不是因為對方不夠漂亮。如果女人的表情不這麼猙獰,她的五官原本非常端莊,還帶有一種奧林匹斯神裔的尊貴與純潔。但她的頭發實在太濃密,上麵還長滿了鱗片,甚至時不時吐出信子。獠牙嫌太長了一點,還有眼睛。一雙原本應當含情脈脈,望穿秋水的黑色眼眸,完全被猩紅而發著光的瞳孔所取代。由儀表和衣裳所烘托出來的神性,被這些淒厲的外表驅逐得乾乾淨淨。不要說人,恐怕換成狗,瞥了一眼也得逃。
奇特的外貌足以令人類立起雞皮疙瘩,卡門女士乾脆省去了例行的問候。因為麵對眼前的這個異類自報家門,根本就是在賭命。
而在紅月之下,這個女人,正在唱一首童謠。
在夜幕中,飄渺的歌聲如同在馬車裡繚繞的印度線香一般,若有若無地偶爾點出一兩個音符。
但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女人的哼聲被拉低了半個調,直接掉進C小調。所以,落在耳裡格外瘮人。
6765/456/345,456
6765/456/3642
而這飄渺而幽邃歌聲的節拍器,正是一具正掛在橋梁上的一具男人的屍體。他穿著剪裁利索的灰色西裝,脖子上係著一根深色的麻繩。隔得太遠,看不清屍體的麵容,但從肢體上看,是個被突然襲擊的倒黴蛋。
至於深夜的泰晤士河在流動時,會產生大量夾帶著水汽的夜風。而男人的屍首隨著夜風的吹拂,在橋梁上一來一回撞擊石柱,準確地給歌聲打著拍子。
“金銀總會被偷光,
被偷光,被偷光,
金銀總會被偷光,
我的女王;
我們來埋個守夜人,
守夜人,守夜人,
埋個守夜人進橋梁,
我的女王。”
在童謠的來源中,一直有一個陰暗的流言,說《倫敦大橋倒下來》是一首詛咒。每當重大的橋梁完工的時候,都會請來本地的巫師,將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孩子砌進建築的牆裡,以求守護大橋永不倒塌。所以曲子裡唱道“我們要找個守夜人”。然而孩子的怨念一旦失控,就會變成凶靈,拉過橋的人溺亡。
誰聽見這個旋律,心都在不斷地往下沉,旋律單調而魔性,而鼓膜被擊打產生的生物電信號會吸附在顳橫回區中的神經元細胞上,不斷地重複,從而引起神經係統的深度紊亂。聽到著永不停歇的歌謠的人,都會在幻覺中筋疲力儘,一點一點地沉入死亡的懷抱。
這就是一種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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