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望向曲定山,道:“你嶽父是捕快,跟縣令肯定關係相熟。你去縣城,由你嶽父帶著立刻求見縣令,將族裡的事全盤托出。隻要縣令願意拖延潭州官差兩天,此事便能徹底瞞過去。”
兩兄弟深以為然。
賀氏囑咐道:“族裡的學堂明個不能停課。五個腳骨斷裂的老人暫時送到外村姻親家中,曲表兄郎中就到外地訪友幾天,等風頭過了回來。”
曲定林兄弟能在縣試排名前三,都有個好腦子,將賀氏的話都記下,拿了李晶晶的藥,回到家裡找老族長商議。
沉寂的村口突然間響起鑼聲,老族長在祠堂裡給全族人開了個簡短卻決定著曲族命運的會。
老族長鏗鏘有力的話像雷一樣擊入每個曲族人的腦海裡,“如果我族的七個秀才功名被奪,瀏陽縣令被免,那麼學堂會關閉,今後我族休想再出一個秀才,我族人永遠都是賤籍,被鄰村的人瞧不起。”
散了會曲族的成年男子就火速在老族長家門口集合,隻用了半個時辰便將雨棚子搭起來,這回十分的結實,中間的柱梁用了三根木頭,牢牢的釘在地下。
曲定山換了衣衫帶著媳婦柳氏坐著驢車去了縣城嶽父家。
曲定林帶李去病到外村給四位傷者送藥。
曲族的十幾個媳婦打著串親戚的幌子回鄰村的娘家,把曲族晚上有花鼓戲看的事傳開。
曲氏去轉了一圈回來講了所見所聞,賀氏點頭道:“隻要縣令同意聯手,成敗就在潭州府官差來查案的那一天。”
曲氏心裡懸著事,煮米飯放多了水,成了稠粥。
曲快手、曲長久、曲多搭完了雨棚子,出了一身臭汗,回到家裡見堂屋八仙桌上擺著粥菜,坐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從臥室方向傳來女人嘔吐的聲音,曲快手聽著是鄧氏,虎眼一瞪,心說難道媳婦也懷上了,這簡直不可能。
曲快手放下碗筷快步走進大門敞開的臥室,見鄧氏坐在床上,右腳脫了鞋襪搭在長條凳上,小鄧氏正在用棉布蘸著黑呼呼的藥膏往她腳踝上塗抹。
鄧氏眼睛一瞧到黑呼呼的藥膏,就張嘴乾嘔,見著曲快手,有些尷尬道:“妹妹見我跟兒媳婦都病著做不了飯,特意送來飯菜。我想腳快點好明個能做活,就跟她要了些藥膏。她倒是給了,就是說我不識貨。”
“你確實不識貨。”曲快手曾在縣衙當過劊子手,多少懂些律法,昨晚也是一夜未眠。
他怕鄧氏擔憂,還沒將事故的後果告訴她。
鄧氏病著不能出去,以為雨棚子塌了傷了六十七人,責任都在老族長家,並不知道兒孫也被牽連其中,將被革去功名
曲快手叫小鄧氏出去,親自給鄧氏塗藥膏,低聲道:“老族長一家都以為藥膏是藥道長製的,說是拇指大的小瓶藥膏就能賣一百個銅錢!”…。。
鄧氏道:“那我們跟妹妹說,讓晶妹子多製藥膏去藥鋪賣了。”
曲快手搖頭道:“不行。晶妹子沒有朝廷、道教、佛教頒發的藥師文書,製出的藥膏不能賣銀錢。”
鄧氏輕歎,問道:“昨晚的事故會不會害咱們兒孫秀才功名被革?”
曲快手手裡的藥碗差點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