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江川城各處已是點上星星燈火。
李府,大門及各處的白綾已經取下。
李如軒的靈位及棺材,也已挪到陳氏所在的偏院。
李家畢竟是江川城的大家族,能為他一個家主繼承人掛上白綾,在家中發喪一天,已經是李洛川這個家主對自己這個兒子的確感情深厚,才會做到如此地步。
隻是這李如軒的靈位在正堂擺了一天,除了家族內的一些人,他在江川縣的那些狐朋狗友,卻是沒有一個過來拜祭的。
此時,李府各院已經掛上燈籠,房間內點上燭火,恢複正常的樣子。
隻有陳氏的偏院內,依舊冷冷清清。
院子裡,幾名唱經的僧道念念有詞,他們需要再次誦經祈福到深夜,才能收工離去。
院內,陳氏的房間內,除了陳氏之外,就隻有兩名貼身丫鬟,以及那位馬道長。
而李洛川並不在此。
陳氏此時已擦乾臉上淚痕,坐在房間的桌旁,口中咬牙切齒道:“可恨那李洛川!軒兒才死了一天,他就要扶那庶子上位,實在可恨!”
她眼中帶著仇恨之色,低聲對一旁的馬道長問道:“道長,你是否已經查清,那賤人的屍體是被人破壞?”
馬道長聞言回道:“貧道聽聞貴公子死訊,第一時間就去查看,自然不會看錯,但要查清是何人所為,貧道對此卻是無能為力。”
陳氏聽了他的話,冷哼道:“還能有誰,定是那李如峰無疑!他必是察覺到端倪,故意讓如軒去死,好自己代替如軒,成為家主的繼承人……”
馬道長聽到陳氏如此判斷,微微一笑,並不予置評。
但他內心當中,對此卻保持懷疑。
那李家庶子聽聞不過一讀書人,即使察覺事情有異,並且調查出亂葬崗上他的布置。
敢不敢去暫且不提,即使敢,那亂葬崗上的布置也不是他能輕易毀去。
甚至在馬道長看來,李如峰這麼一個文弱書生,若是自己敢去亂葬崗,無疑自投羅網,大概率會被那女鬼當場索命而死。
現在的情況,馬道長更傾向於是某個路過的高人所為。
但他觀那陳氏已經偏執成狂,卻也不便過多解釋。
隻聽陳氏繼續道:“那李洛川不願為自己的嫡子做主倒也罷了,就連哥哥都勸我不要繼續與那李如峰為敵,還讓我將其過繼過來,我如何能做得到!該死的本是他……”
她說完這句,神情悲愴,眼中再次垂淚。
兩名貼身丫鬟見此,也是心中無奈。
她們都是陳氏陪嫁過來的,是陳氏的心腹,隻是在她們看來,其實也更傾向於陳家家主對陳氏所建議的那般。
李如軒已死,陳氏沒了子嗣,在李家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此時將李如峰過繼到膝下,是合則兩利之事。
李如峰親母早喪,在李家沒有依仗,根基淺薄,隻要陳氏有所暗示,她們認為李如峰必然願意接受這樣的條件。…。。
隻是這種互惠互利之事,卻是被陳氏一開始便否決了。
且不談兩名貼身丫鬟心中腹誹,那陳氏在哭完後,看向兩人,眼中閃過寒芒。
她冷聲道:“你們說,我若是想讓那李如峰為我兒陪葬,該如何去做?”
她話語中殺機畢露,讓兩名貼身丫鬟心中一顫,頓時就跪了下來。
她們被陳氏的話嚇了一跳,好在李洛川被陳氏趕去了二房娘子那裡,不然要是聽見,必是天塌一般。
隻是主子的話,她們卻不得不回。
兩名丫鬟中的一個開口建議道:“不若咱們去南街請一個武者,趁夜黑風高之時,將那李如峰殺了?”
南街中除了武館之外,也有不少流浪武者,以及幫派分子。
這些人隻要給錢,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以那丫鬟的見識,這種辦法最簡單直接。
隻是陳氏聞言,臉色卻是陰沉下來。
“自己掌嘴!”
她陰冷說道。
那丫鬟聞言,臉色一白,隻得抬手,狠狠的朝自己臉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