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嫣就吩咐人將柿子樹上的柿子全敲了下來,免得某個無良的人帶壞小孩。
所以寇季三人隻能盯著光禿禿的柿子樹發呆。
趙禎仰頭望著柿子樹,淡淡的笑道:“朕可沒逼他去募兵,是他主動請纓的,回頭得罪了人,擔上了罵名,可怨不得朕。”
寇季笑著道:“呂夷簡要主動承擔罵名,我們自然要隨了他的心意。”
趙禎笑容燦爛的道:“呂夷簡不僅要幫朕募兵一百四十萬,還打算幫朕招募六十萬民夫,一起送去遼地。”
寇季一愣,愕然道:“幫您湊齊兩百萬兵馬就了不得了,還敢再承諾招募六十萬民夫?他是瘋了?居然把話說的這麼滿?”
趙禎笑著道:“這是他私底下說的,可不是當著朕的麵說的。”
寇季沉吟了一下,問道:“您給呂府安插人了?”
趙禎搖頭,“你之前不是建議朕不要給各個大臣府邸裡塞人嗎?所以朕沒給各個大臣府邸上塞人。”
寇季思量了一下,挑著眉頭盯著趙禎,“呂夷簡手底下,有人投靠了你。”
趙禎翻了個白眼,“什麼叫投靠了朕?滿朝文武都是朕的臣子,幫朕做事有錯嗎?”
寇季撇撇嘴道:“那就是有人私底下想跟你拉關係,進讒言,你可要小心著點。”
寇季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背著所有人打小報告的人。
趙禎搖頭笑道:“此事可不是他心甘情願做的,是朕逼他做的。呂夷簡做事滴水不漏,一直沒有流露出什麼馬腳,朕想罷免他,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所以朕在見他的時候,就讓他幫朕抓一抓呂夷簡的痛腳。”
寇季聽到此話,立馬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忍住開口道:“何人如此悲催,居然被您逼著做這種事情?”
趙禎臉上的笑容沒了,“幫朕做事,怎麼就悲催了?”
寇季乾笑道:“這種事情說出去有損名聲,可不好聽。”
趙禎盯著寇季道:“那你想知道他是誰不?”
寇季搖頭,笑道:“算了,萬一哪一天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將此事說出去,平白無故的毀了人家的名聲。
人家到時候找我拚命,我也不好對人家下狠手。”
趙禎見寇季不願意知道,也就沒說。
他臉上重新浮起了笑容,道:“呂夷簡幫我們把我們想做的做了,我們就可以躲在一邊享清閒了。”
呂夷簡主動給趙禎和寇季當馬前卒,幫他們衝鋒陷陣,他們自然清閒。
“既達到了目的,又省時省力……”
劉亨低聲說了一句。
趙禎瞥向了劉亨,“你什麼時候去西陽?”
趙禎有點不太待見劉亨。
一是因為劉亨兄長劉從美之前做的那樁肮臟事。
二是因為跟劉亨和寇季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兄長被人分了一半。
但考慮到劉亨跟他同病相憐,都隻有寇季這麼一個兄長,他也就沒說什麼重話。
“等官家和四哥忙完以後……”
劉亨感受到了趙禎的惡意,但卻沒有拆穿,隻是輕聲回了一句。
寇季插話道:“就是不知道呂夷簡能做到什麼份上,他要是能幫我們把所有的事情做完。
那我們就不用受累了。”
趙禎聽到寇季的話,微微搖頭,“不可能……募兵在我們的計劃中,隻是小小的一部分,雖然有困難,但困難並不大。
真正麻煩的是其他事情,任何一件都足以壓垮呂夷簡。”
寇季點了點頭,道:“我也就隨口一說……萬一出現奇跡呢。”
趙禎感歎道:“沒有奇跡……四哥你也該準備準備了,等呂夷簡碰了釘子以後,你就該上朝了。”
寇季笑著道:“不急不急……”
趙禎側頭看向了寇季。
寇季笑著道:“青塘和交趾如今還沒有解決,等青塘和交趾解決了以後,再上朝也不遲。”
趙禎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緩緩道:“前些日子陳堯谘來報,稱青塘已經被黑汗人折騰的不像是樣子了。青塘人在黑汗人的征伐下,四處逃竄。
元山覺得這是一個良機,所以就派人找他商議,準備跟他一起進入到青塘,徹底覆滅青塘。
此事非凡,所以陳堯谘特地上書奏請朕定奪。
朕問了楊文廣,楊文廣說你最熟悉河西,讓朕找你。”
寇季搖頭一笑,“楊文廣是知道我在,也知道青塘有今日的局麵,是我一手謀劃的,所以他不想越俎代庖。”
趙禎點頭,“朕就是知道如此,所以沒有為難楊文廣。四哥覺得,我大宋該不該和元山部攜手?”
寇季並沒有急著作答,而是問道:“河西的兵馬如今是否已經習慣了青塘西南的氣候?”
趙禎答道:“有一部分人適應了,但還有一部分人不適應。”
寇季點著頭道:“有人適應了,那就可以動手了。當初之所以派遣黑汗人入青塘,去折騰青塘人,就是為了給我大宋兵馬爭取時間,適應青塘西南的氣候。
可以和元山部攜手,但必須派人跟元山部交涉,說清楚青塘的歸屬。”
趙禎微微眯起眼,問道:“分一部分青塘疆土給元山部?”
寇季側頭看向了趙禎,直言道:“就是因為不分,所以才要跟他們說清楚。”
趙禎笑了,道:“那拿什麼讓元山部出兵?”
如今君臣二人都是絕對霸權主義者。
青塘是君臣二人早就預定的肉餅,肉餅如今已經到嘴邊了,怎麼可能分給彆人。
寇季笑著道:“黑汗人和青塘人,都可以給他們。我們戲耍了不少青塘人,青塘人必然對我們懷有敵意,所以留著遲早會出事,不如讓元山部收了。
至於那些黑汗人,如今在青塘打出了威風,心怕是又野了。
留著遲早也是一個禍害,不如一並送給元山部算了。”
趙禎笑問道:“你就不怕元山部在消化了黑汗人和青塘人以後,徹底在西域坐大?”
寇季看了一眼趙禎,道:“官家都不怕,我怕什麼?”
趙禎若是害怕元山部坐大的話,也不可能在詢問此事的時候發笑。
如今的大宋,也不怕有人坐大。
真有人坐大了,打一頓就好了。
趙禎笑著道:“元山部一直坐大的話,遲早會成為我大宋的威脅。”
寇季假裝思量了一下道:“給他們一些支持,讓他們往西去,他們是禍害天竺人也罷,禍害大食人也罷,隻要不禍害我大宋就行。”
往西是當初寇季離開河西的時候,特地提醒過元山的。
元山若是有野心,在消化了青塘人和黑汗人以後,必然往西。
往東,他不敢。
除非寇季死了。
寇季隻要活著,他不會生出往東的念頭。
寇季給了他一切,也能毀掉他一切。
趙禎在聽到寇季此話以後,點著頭道:“希望他能識趣一點,能順應著我們的心思往西。
敢惦記我大宋的話,那朕就隻能不念舊情,派人去征滅了元山部。”
大宋如今處在兵鋒最勝的時候,想打誰就打誰。
所以趙禎說這話,閒的格外的悠閒。
寇季聽著十分舒服,他感覺自己辛苦了十數年,沒有白費,他笑著道:“官家若是覺得不放心,大可以派一個人盯著他。”
等寇季的親信退出了元山部以後,寇季和元山也就沒有太大了瓜葛了。
剩下的隻有主仆一場的情分。
元山若是依照寇季吩咐的來,那主仆情分還能繼續維持下去。
元山如果不聽話,那寇季也不用再念及主仆情分。
趙禎聞言,哈哈一笑,“四哥果然懂朕,朕已經決定了。隻要陳堯谘能征滅青塘,朕就在青塘一角,為他劃一塊封地,讓他鎮守在元山部邊上,放著元山部。”
寇季一愣,遲疑道:“楊文廣的功勞可不比陳堯谘低啊。”
趙禎知道寇季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坦言道:“狄青的功勞更高。朕現在還要用他們,所以隻能將他們留在大宋腹地。
等他們年邁以後,朕自然會有封賞。
韋室外的那一片地方,古蒙府外的那一片地方,如今都沒有人鎮守。”
寇季聞言,沉聲問道:“官家不打算讓後世子孫開疆拓土了?”
趙禎歎了一口氣道:“我大宋疆土如今前所未有的廣闊,朕兢兢業業的治理,勉強才治理過來。
朕後世的子孫,能不能兢兢業業的治理我大宋江山,朕都不敢保證。
朕哪敢指望他們開疆拓土?
他們若是真有那個能耐,先得將你們的後世子孫一一打服。
能打服你們的後世子孫,那他們才有開疆拓土的資格。
若是打不服,那他們有什麼開疆拓土的資格?
能守住朕留下的這片基業就不錯了。
朕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他們把江山治理好點。
給他們留下雄厚的根基。”
寇季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官家,你當著我們兩個藩王的麵,說這話,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趙禎歎了一口氣道:“朕也就隻能在你們麵前說一說心裡話。”
說完這話,趙禎側頭道:“朕就算不說這話,你們也想得到。畢竟後世子孫的事情,我們做不了主。”
寇季和劉亨齊齊點頭。
一個人一旦亡故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更沒辦法做活人的主。
畢竟,一個人亡故了,有可能連自己埋在哪兒,都做不了主。
寇季在點頭過後,感慨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牛馬……”
趙禎跟著道:“這一點劉亨做的是最徹底,比我們兩個人都強。”
劉亨張了張嘴,但卻沒發聲。
寇季、趙禎、劉亨三人躺在竹院裡感慨人生。
呂夷簡卻忙的沒時間歇息。
由於他派遣出去的人數量足夠多,權力也足夠大。
所以他的人一到江南和河東,就擺出了一副猛龍過江的架勢。
然後,不可避免的就跟當地的豪門大戶掐了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