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們拿下了上京城以後,上京城以北,也會歸他們所有。”
種世衡點頭道:“烏烈部的首領正是這個想法。所以即便上京道已經岌岌可危,他也沒有放棄攻打上京城。
但是阿顏部、拓跋部和長生教的人卻不願意。
他們想要南下,想要將我們掌控的遼土重新奪回去。
如今他們已經說服了其他四部,隻剩下了烏烈部和奚王部的人沒點頭。
我猜測烏烈部和奚王部的人,肯定不會放棄攻打上京城。
他們中間必然會起內訌。
到時候阿顏部、拓跋部等部的人,會脫離新契丹九族,揮兵南下。”
寇季點頭道:“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放著唾手可得的疆土不要,非要跟強敵硬碰硬。
烏烈部的首領也就那樣了。
身為新契丹九族的頭族,居然壓不住其他人。
縱然讓他們拿下了所有遼土,恐怕事後也會爆發內戰。”
種世衡讚同的點頭。
寇季笑著道:“不過他們沒機會了,因為遼土最終是屬於我們的。”
種世衡失笑道:“遼土是不是屬於我們,得看我們能不能扛得住阿顏等七個部族的圍攻。
我們要是抗住了,那遼土就是我們的。”
寇季質問道:“我們要是扛不住,難道遼土就不是我們的了?”
種世衡苦笑道:“縱然此戰敗了,遼土依然是我們的,隻是耗費的時間可能要長一些而已。”
寇季點頭道:“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怕的。”
種世衡無奈的道:“我也沒怕啊!”
寇季質問道:“那你還寫急報求援?”
種世衡感慨道:“我隻是不想輸而已。”
話說到此處。
二人已經上了山頭。
在山頭上有一個火炮陣地。
火炮齊刷刷的擺放在陣地內,炮口齊齊的對準山穀。
在火炮陣地邊上,有一排營帳。
其中有一頂營帳就是種世衡的。
種世衡的營帳前,有將士在烤著兩隻全羊。
寇季瞥了一眼,讚歎道:“夥食不錯……”
種世衡翻了個白眼,“除了肉,實在沒東西吃了。”
如今已經到了秋冬交替的日子。
千裡枯黃,不見半點綠色。
瓜果蔬菜想都彆想。
遼人又不擅長耕種,他們存儲的糧食,幾乎都是活著的牛羊。
種世衡率領著兵馬深入敵人腹地,輜重運輸困難及大。
所以他們軍中的軍糧,一半是輜重,一半是繳獲。
而寇季為了便於運輸輜重,所以給種世衡的輜重,有一大部分就是牛羊。
所以種世衡除了吃肉,就隻能吃肉了。
寇季和種世衡二人到營帳前的時候,羊肉已經烤好了。
寇季也沒有客氣,直接從懷裡取出了小刀,割下了一條羊腿,分給了種世衡,又給自己割了一條羊腿。
兩個人捧著羊腿,一邊用小刀片著羊肉吃,一邊說話。
“我已經派人去給狄青下令了,讓他儘快拿下遼國京東道,然後趕過來馳援你。”
寇季吞了一口羊肉,對種世衡道。
種世衡沒滋沒味的嚼著羊肉道:“那他過兩天應該就能到。”
“兩天?”
寇季沉吟道:“有點短了吧?”
種世衡搖頭道:“對他而言,不短。他戴上了麵甲,就是一個惡鬼,能不眠不休的廝殺三天三夜。
一旦接到了你的命令,他肯定不分晝夜的攻城掠地。
早到兩日也很平常。”
寇季沉默了一下,道:“現在個人勇武,對戰場而言,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種世衡一愣,瞧了一不遠處的火炮,歎了一口氣道:“也對……”
英雄,最怕的就是空有一身武藝,卻無用武之地。
種世衡好歹是文人出身,所以即便是有所感觸,也不那麼明顯。
而那些以個人勇武在戰場上稱雄的老將、猛將,感觸就十分明顯。
種世衡麾下,已經有好幾個猛將,找不到在戰場上打仗的感覺了。
一個個頹廢的都不像樣子了。
寇季以前在軍中見不到什麼飲酒的人,到炭山以後,發現了一群。
就是因為火器替代了冷兵器,導致了一些身懷武藝的老卒們,心態出現了變化。
然後他們才借酒消愁。
寇季很早之前就知道火器取代了冷兵器以後,軍中有一大批人會受到影響。
所以無論是種世衡的感歎,還是其他什麼,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不可能在造出了火器以後,不去用火器,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的變化。
從來沒有時代去順應人的,隻有人去順應時代。
寇季看向了種世衡,疑問道:“你似乎已經摸索出了一些火器作戰的法子?”
種世衡沒有隱瞞,點頭道:“是摸索出了一些不成熟的法子。”
寇季讚歎道:“已經很不錯了。”
種世搖頭道:“比起高處恭的槍陣,差遠了。我的人隻能躲在牆後麵放槍,高處恭的人,可是會組成槍陣,壓的敵人喘不過氣。”
寇季笑著道:“但是在防守方麵,他需要向你學習。他的槍陣固然犀利,但他必須保證能一直壓著敵人,不讓敵人近身。
敵人一旦想辦法衝到他眼前,那他手下的兵馬,就隻能任人宰割。
而且,敵人若是以弓弩、重弩、床弩等弩跟他的槍陣對射的話,他麾下的兵馬損失也會很大。
你的就不同。
你有牆壁做掩護,敵人的弩,對你根本沒有效果。
一旦敵人臨近,隻有你打敵人份兒,敵人卻打不了你。
敵人想要衝到你近前,他們必須先越過你提前挖下的大坑,避開大坑旁邊埋下的雷火彈,破開擋在你麵前的牆壁。
當敵人越過這些障礙的時候,你已經逃遠了。
而留下的那些牆壁,就是阻擋敵人快速追擊的障礙。”
種世衡一愣,失笑道:“以前沒仔細想,隻是覺得就該怎麼布置。如今聽你一說,我布下的那些東西,似乎很高明,很適合火器作戰。”
寇季笑著道:“在雙方兵力並不懸殊的情況下,火器必然會壓著冷兵器打。唯一需要忌諱的就是敵人的弩。
防弩的手段很多。
可以用鐵盾組成一個四麵合圍的鐵甲車。
可以用沙袋、麻包組成一個容易移動的牆體。
也可以在地上挖出一個四五尺左右的長渠。
這些東西不光現在能用上,以後敵人有了火器以後,也能用上。”
種世衡直直的盯著寇季,“你見過火器作戰?或者說你很了解火器作戰的法子?”
寇季瞥了種世衡一眼,笑著道:“火器是我造的,我自然了解一些。近些年跟著你們在戰場上廝混,多多少少也學會了那麼一丁點的兵法謀略。
火器被配備到了全軍以後,看著將士們用火器作戰,也容易看出問題。
上了戰場,你們的目光不是落在敵人身上,就是落在將士們身上。
而我的目光卻一直盯著火器。
所以我更容易看出火器在戰場上需要那些支持。
自然能得出許多獨特的見解。”
種世衡聽到此話,緩緩點著頭道:“火器是你造出來的,你能知道火器的優劣,很正常。你在戰場上一直注視著火器,也很正常。
隻是你現在才拿出來說,是不是有點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將士?!”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我以前也隻是有一些想法,還不成熟。所以不敢妄下結論。你應該明白,以你我的地位,隨便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軍中的一條規矩。
所以在兵事上要謹言慎行。
除非是確認有益無害,才敢拿出來說。
若是有嚴重的傷害的話,絕對不能開口。”
種世衡聽到此話,唏噓的道:“也是……重臣嘛……一言一行影響著數萬萬人生死,不謹言慎行怎麼行。”
寇季收起了臉上哭笑不得的神情,盯著種世衡道:“我希望你能結合自己領悟到的火器作戰的法子,還有高處恭領悟到的火器作戰的法子,推演出一套完整的火器作戰的法子,傳給後來者。”
種世衡一愣,坦言道:“為了子孫後背的以後,我倒是不會藏私。隻是你不是更看好狄青嗎?為什麼讓我來做這件事。
你應該明白,誰能總結、推演出一套完整的火器作戰的兵書,誰就是以後的新兵聖。
狄青若是有新兵聖的名頭傍身,對他以後接任你的位置,很有幫助。”
寇季瞥了種世衡一眼,道:“我卸任了以後,就是你上任,你卸任以後,才是他上任。”
種世衡愕然道:“為什麼?”
寇季坦言道:“他還年輕,急匆匆的推他上去,他也鎮不住人。不說其他人了,就是你們這些老將,有幾個會服他的?”
種世衡沉吟了一下,點頭道:“那倒也是……”
突然,種世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盯著寇季道:“你也年輕啊。你要是在樞密使的位置上坐個幾十年,我還有什麼機會?”
寇季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就我現在這功勞、這權勢,若是繼續在樞密使位置上坐著,執掌大宋一半的兵權,誰能睡安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