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歸宋!”
四個字瞬間響徹在了宮內。
呂夷簡和張知白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飛奔似的衝出了垂拱殿。
快馬衝到了二人近前,勒馬止步。
快速將一個信筒遞到了二人麵前。
呂夷簡迫不及待的拆開了信筒,仔細瀏覽的一遍裡麵的內容以後,放聲大笑。
“哈哈哈……”
數十年苦功,幾代人的努力,一朝得償所願,洗刷了所有的恥辱。
呂夷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張知白快速的從呂夷簡手裡搶過了捷報,仔細的審閱了一番後,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燕雲,大宋畢生的恥辱,如今終於被洗刷乾淨了。
他們怎麼可能不高興。
從兒皇帝石敬瑭將燕雲十六州獻給遼國起,所有的中原的文人,就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複燕雲。
從最開始喊著‘燕雲歸漢’,到最後喊著‘燕雲歸宋’。
數十年。
幾代仁人誌士不停歇的努力,不停歇的奔波。
為此吃了許多苦,遭了許多罪。
挨了無數罵名。
更有無數人因為沒看到燕雲歸宋鬱鬱而終。
如今燕雲歸宋,數十年,幾代人的心願一朝了結。
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呂夷簡和張知白二人笑著笑著就留淚了。
臉上的笑意是越來越濃,口中的笑聲越來越大,眼角的淚花也是越冒越多。
寇季若是在此,一定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因為寇季經曆過類似的一幕。
那是寇季在後世,在小時候的時候。
那是在九七年七月一日淩晨零點零分的時候。
當五星紅旗冉冉升起的時候,當國歌奏響的時候,笑著落淚的何止兩人。
笑著落淚的有千千萬萬人。
即便很多年過去了,當那一首前句為‘當海風吹拂了五千年’的歌曲響起的時候,依然有很多人會落淚。
……
朝臣們不止何時出現在了垂拱殿門外。
看到了呂夷簡和張知白笑著流淚。
有人心中怯怯的問道:“真的……回來了?!”
他害怕失望,所以即便是聽到了快馬傳信的八百裡加急的將士呐喊著‘燕雲歸宋’四個字,心裡依然害怕。
他害怕聽到了失望的答案。
“回來了!”
張知白抹著淚,順手將手裡的捷報遞給了問話的朝臣。
朝臣們紛紛衝上前,爭相觀看。
看完了捷報,看清楚了捷報上那鮮紅的印璽以後。
又一個朝臣陷入到了笑著流淚的癲狂當中。
當捷報在朝臣手裡傳遍的時候。
所有朝臣陷入到了笑著流淚的癲狂當中。
趙潤坐在垂拱殿內,望著垂拱殿外那些之前吵的麵紅耳赤的朝臣,此刻一起笑著流淚,十分不解。
他現在還沒扛起家國重擔。
所以並不明白一幫子吵的凶悍的朝臣,為何會突然停止吵架,還湊在一起笑著流淚,像是一個個小孩子似的。
是的,他們笑著流淚,像是一個個小孩子。
……
“呂夷簡,今天本禦史高興,就不為難你了。讓你府上的人送十斤上好的梨花白過來,本禦史可以三天不為難你。”
“滾……要喝到府上喝,彆說十斤了,三十斤都有,不醉不歸。”
“同去同去……”
“等等,呂夷簡有結黨營私之舉,我先記下……”
“滾……”
“哈哈哈……太不容易了……”
“是不容易……幾十年了,終於回來了……”
“……”
朝臣們湊成了一堆,說著玩笑話,抹著眼角的淚,吆喝著離開了垂拱殿。
獨留下了趙潤一個人坐在垂拱殿內一臉懵逼。
這群老家夥們是罷朝了嗎?!
趙潤心裡想著。
……
隨著呂夷簡等人出了皇宮。
燕雲歸宋的消息也徹底傳遍了汴京城。
汴京城全城轟動。
諸如寇準等一些辭仕的老臣,雙眼垂淚,大聲狂笑,縱情高歌,大呼不枉此生,大呼不負皇恩,大呼死也可以瞑目了。
文人墨客在酒樓裡醉酒高歌,歌功頌德。
他們所寫的所有詩詞歌賦,總結下來,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那就是‘大宋威武,大宋霸氣’。
百姓們披紅掛彩,一片歡慶。
當然了,最璀璨奪目的還是武臣們,以及武臣們的家眷。
那一個個出了門,都是挺直了腰板,仰著頭看人。
流水席等常規的歡慶方式,已經不足以滿足他們的狂歡的欲望。
樊樓裡。
幾個年齡幼小,身份貴不可言的小家夥,占據了樊樓最好的雅間。
耳聽著樊樓大堂內嘈雜的聲音。
“燕雲回來了,可真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我有個二祖父,七十年前遷去了燕雲,再也沒見過麵。我祖父臨死的時候,一直喊著他的名字,直言死之前也不能見他一麵。”
“兄弟,彆傷心,以前咱們遼人強勢,咱們不敢出去。如今遼人沒了,咱們可以放心的過去。
你回頭就打點一下行囊,北上去尋親。
若是尋到了,就將老人家的骨骸接回來,埋在你祖父身邊,也算是全了你祖父臨終的心願。”
“同去……我祖父,我大伯,我爹,我長兄,皆死在了燕雲戰場上,我也要去尋回他們的骸骨,以全孝道。”
“……”
“我們能去燕雲,迎回親人的骸骨,全都是因為曹公能征善戰,打退了遼人。”
“不對不對,據說此次能打的遼人狼狽逃竄,是小寇公造出的火器之功。”
“小寇公,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何意?”
“非人哉!”
“額……你在辱罵小寇公?!你怕是出不了樊樓了。小二,關門,今日某家要跟這廝好好理論理論。”
“兄弟且慢動手,我的意思是,小寇公翻雲覆雨,有神仙之能,並非誹謗小寇公。”
“這還算句人話……就衝著你這句話,今天這頓酒,某家請了。”
“……”
“還是我請吧。”
雅間裡,一個少年探出了腦袋。
大堂裡的漢子們一愣,抬眼一瞧。
有人認出了少年,沒有吭聲。
有人不認識少年,也沒有吭聲。
少年招了招手,一個長隨遞給了少年一個箱子。
“衝你們剛才那番話,值得賞。”
底下的漢子一聽這話,微微皺眉,沒有言語。
少年自顧自的打開了箱子,箱子裡裝滿了金葉子。
少年抱起了箱子,毫不客氣的將箱子裡的金葉子倒了下去。
一瞬間。
大堂上空飄蕩著金燦燦的葉子。
看得大堂裡的漢子們目眩神迷。
“都說汴京城裡的權貴豪爽,動不動就給人賞錢,某家算是見識到了。”
“……”
漢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著。
但是無人俯身去撿掉在地上的金葉子。
能在樊樓裡吃飯的,那個不是非富即貴,普通人沒那個財力進來。
彆看他們說話的時候粗俗,可錢他們真的不缺。
他們可以接受交易,也會讚歎汴京城的權貴豪爽。
但絕對不會接受彆人施舍。
雅間的少年見此,一臉疑問,“你們怎麼不減?”
有一個漢子略微抱了抱拳,沉聲道:“小公子,不知道小公子覺得我等剛才那句話說的在理,才賜下了賞錢?
若是我等說的話不對,這賞錢怕是拿不起。”
少年笑著道:“寇季非人哉!就是這句!”
漢子臉色微微一變,剛要開口。
卻被身旁的同伴拉了一下,指了指落在桌上的一片金葉子。
漢子斜眼一瞧,瞧見了金葉子上麵一個印記,瞳孔微微一縮。
漢子咬了咬牙,抬頭看向了雅間的少年郎,道:“你的金葉子抬重,我們拿不起。”
“走!”
話音落地。
漢子率先離開了樊樓。
其他人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樊樓。
雅間的少年剁一下腳,喊道:“你們是不是傻啊,錢也不要?”
雅間內,另一個少年揉了揉眉心,低聲道:“小妹,彆鬨了。”
“哼……”
“你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爹的不是呢?又怎麼可以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
“我就說……誰叫他從我麵前經過,都不理我。我不僅要說他不是,我還要敗光他的錢,讓他以後吃糠咽菜。”
“哎……可那一箱子金葉子,是趙潤偷偷從官家的內庫裡順出來討好你的,不是府上的。”
“對啊……所以我撒起來不心疼啊。”
“頭疼……”
寇卉的胡鬨之舉,並沒有人刻意關注。
但是有人撒錢金葉子的舉動,卻在一瞬間傳遍了汴京城。
然後汴京城狂歡就徹底升級了。
所有權貴都開始撒錢了。
遠比元宵夜在皇城上撒錢還要瘋狂。
汴京城的瘋狂、汴京城的歡笑、汴京城的一切,似乎都跟一個老人無關。
汴京城北城門外,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老婦人。
年齡很大,大到所有人路過她的時候,都不得不彎下腰,表示一下敬意。
老婦人穿著一身碧綠的羅裙,跟她的身份,年齡並不相配,那是十歲的婦人才穿著的羅裙,而非八九旬的老人,她坐在一家茶棚裡,就那麼一直坐著,不分晝夜。
老婦人坐在哪兒一直在碎碎念。
嘴裡說的最多了幾個字就是,‘重貴……回家了……重貴……回家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