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瑋在高處恭走後,讓人扶著他進入到了幽州城內的城主府。
幽州城城主走的很倉促,許多東西都沒有帶,姬妾、兒女幾乎全留在了府上。
曹瑋吩咐人押著他們去了彆處,騰出了城主府。
坐在城主府內的鋪著虎皮的座椅上,曹瑋獨自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火器作戰,曹瑋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接觸了,如何運用火槍和火炮,他大致也摸索出了一套兵法。
隻是兵法明顯有改進的地方。
足夠量的火藥能破開城門,他以前就沒見過,也沒有注意過。
如今足夠量的火藥炸開了幽州城城門,一下子奠定了幽州城之戰的勝局,曹瑋覺得他有必要再研究一番,好好的利用好火藥。
“足夠的火藥能破開城門,那是不是足夠的火藥也能炸毀城牆呢?”
若是足夠的火藥可以炸毀城牆的話,那以後在戰場上,城牆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老夫一直都知道,火槍和火炮的出現,能改變戰場上的格局。隻是這格局改變的明顯有些大,想要適應的話,恐怕的需要很久時間。
幸虧火槍和火炮是出自於我大宋之手,若是出現在彆人手裡,那我大宋就有大麻煩了。”
就在曹瑋思量著如何合理的將火炮、火槍、火藥應用在戰場上的時候。
遼皇耶律隆緒率領著五十萬兵馬,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順州。
遼皇耶律隆緒剛進入到順州歇下,一騎快馬就衝進了順州。
宋兵猛攻幽州城的消息出現在了遼皇耶律隆緒的案頭。
遼皇耶律隆緒臉色蒼白的側躺在龍床上,身形十分消瘦,跟寇季初次見他的時候那魁梧的身軀完全不同,聲音也遠沒有寇季初次見他的時候那麼宏大,說話的時候很小,有氣無力的。
遼皇耶律隆緒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根快要燃燒完了的蠟燭,燭火在不斷的搖曳,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他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比曹瑋還要虛弱三分。
趙禎得到消息,稱遼皇耶律隆緒快死了。
消息並不假。
遼皇耶律隆緒確實快死了,如今僅靠一口氣撐著。
若是大宋沒有拿下燕雲五州之地,若是遼國沒有向大宋俯首稱臣的話,或許遼皇耶律隆緒早已放心的離開了人世。
他現在還活著,就是為了打敗宋國,將遼國再次推上四海霸主的寶座,為他兒子留下一個強大的江山社稷。
“陛下,宋人已經兵臨幽州,正在攻打幽州城。”
遼國北府宰相蕭浞卜弓著腰,輕聲對遼皇耶律隆緒道。
遼皇耶律隆緒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的道:“朕知道了……”
蕭浞卜沒有多言,站在了一邊。
遼皇耶律隆緒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龍床。
遼國皇太子耶律宗真出現在了遼皇耶律隆緒龍床前。
遼皇耶律隆緒此次南征,為了避免蕭耨斤那個女人在上京城瞎搞,就特地帶上了耶律宗真。
他最愛的皇後蕭菩薩哥被蕭耨斤那個女人給害死以後,為了他的兒子,他並沒有處置蕭耨斤那個女人。
蕭耨斤因此,變得更加跋扈。
近些日子,蕭耨斤那個女人得知了他快要死了,居然生出了讓他廢了耶律宗真,立勃已隻為皇太子的心思,勃已隻就是耶律宗真的弟弟耶律重元。
勃已隻,有些懦弱,年齡又小,他要是當了皇帝。
大遼豈不是要落在那個女人手裡。
遼皇耶律隆緒雖然敬重自己的母親蕭燕燕,可他心裡卻十分抵觸女人執政。
蕭燕燕活著的時候,他幾乎就是一個吉祥物。
他自己受過那種被人掌控的滋味,就不願意讓自己兒子再受那種滋味。
在他看來,遼國的皇帝,就應該立於萬萬人之上,在遼國皇帝的頭頂,除了長生天,就不應該存在其他的東西。
為了避免蕭耨斤那個瘋女人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遼皇耶律隆緒必須帶著耶律宗真。
不僅如此,他還帶著一群他的心腹。
不給蕭耨斤那個瘋女人留下半點機會。
耶律宗真做到了耶律隆緒床前的以後,耶律隆緒一臉慈愛的道:“宗真,宋人在攻打幽州城,你怎麼看?”
耶律宗真早已不是昔年那個小屁孩兒了,他已經十五歲了。
麵對父皇發問,他思量了一下道:“應該派遣兵馬前去馳援。”
耶律隆緒低聲一笑,“為什麼要馳援?”
耶律宗真沉聲道:“宋國派遣近四十萬兵馬攻打幽州城,幽州城內的八萬兵馬,未必是宋國的對手。所以父皇應該派遣兵馬馳援,避免幽州城落在宋人手裡。
幽州城乃是我大遼五京之一,對我大遼漢化意義重大,若是丟了,對我大遼影響很大。”
耶律隆緒笑著點點頭道:“那要是朕告訴你,即便朕不派人去馳援,宋人也拿不下幽州城呢?”
耶律宗真皺起了眉頭,一臉思量。
耶律隆緒笑著解釋道:“宋國此次對外宣稱,領兵之人是高處恭。但朕從宋人排兵布陣中,看出了曹瑋的影子。
高處恭此人過於保守,他若是領兵,斷然不會將戰場設在幽州城之外,更不敢派遣兵馬奪下大定府和飛狐口。
唯有曹瑋,才會將戰場設在大宋之外。
也唯有曹瑋,會在大戰掀起之前,先將能拿到手的兵家必爭之地,先拿到手。
此前我大遼和宋國一戰,曹瑋派遣人率先攻破銅台關,就是一個例子。”
耶律宗真沉吟道:“兒臣記得,曹瑋從出仕至今,未嘗一敗,用兵十分謹慎。”
耶律隆緒點頭道:“不錯,他派人奪取大定府、奪取飛狐口,看似是出奇兵,實則是為了解決後顧之憂。大定府、飛狐口,皆是我大遼兵馬可以揮兵南下的地方。
他若是不派兵占據這兩處地方,他就不敢跟我大遼兵馬在幽州城外一戰。
他現在陳兵近四十萬到幽州城外,應該是選定了幽州城做最終的戰場。
所以輕易不會改變。
所以他派人攻打幽州城,頂多隻是佯攻而已。”
耶律宗真聞言,思量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他為何要將戰場選在幽州城外呢?為什麼不選在順州,或者其他地方?”
耶律隆緒笑著道:“幽州城外,有山有水,對大宋的步卒更有利,對我大遼騎兵衝鋒並不利。不選在順州,是因為順州有一條大河。
水火無情,臨林必火攻,臨水必水攻。
朕若是借著大河攻他,他率領多少兵馬,也不夠看。
天災之下,多少兵馬都是飛灰。
他為人謹慎,自然不可能將順州當成戰場。”
耶律宗真聽完了耶律隆緒的分析,認真的點點頭,繼續問道:“那若是寇季帶人攻打幽州城呢?”
耶律宗真提到了寇季,耶律隆緒的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不少。
“寇季此人,朕說不好,也不好說。朕當初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子。朕知道他有才,但是朕也不是十分在意他。
朕若是知道,他有能重振河山,問鼎天下的能耐的話。
朕說什麼也要將他留在我大遼。
無論是死是活。”
類似的話,耶律隆緒跟耶律宗真已經說過了數次了,耶律宗真已經聽膩了。
他盯著耶律隆緒沒有言語。
耶律隆緒猜出了他的心思,略微歎了一口氣道:“若是寇季率領兵馬來攻,朕會轉攻為守,以逸待勞。”
耶律宗真一臉愕然,“為何?”
耶律隆緒感慨道:“因為寇季目前為止打出的那些耀眼的戰績。大多都是野戰,大多都是他布置好了戰場,等敵人來攻。
得勝川以千破萬,黃河渡以萬破十萬,皆是如此。”
耶律宗真感慨道:“如此人傑,真想見見。”
耶律隆緒失笑道:“你怕是見不到了……以他的身份,絕對不可能再以使臣的身份出使。”
說到此處,耶律隆緒盯著耶律宗真道:“如果你有一天真的見到了他,那麼千萬彆猶豫,一定要儘快宰了他。”
耶律宗真質問道:“為什麼?他也許會為兒臣所用呢?”
耶律隆緒搖搖頭,“但凡是能在宋國朝堂上坐上重位的,沒有人會投靠我大遼。你祖母、朕,沒少給那些投靠我大遼的宋人高官厚爵,為的就是吸引宋人當中那些真正有能耐的。”
“千金買馬骨的故事?!”
耶律宗真說道。
耶律隆緒點點頭道:“可惜,你祖母和朕,買了一堆馬骨,也沒能吸引幾個千裡馬。從我大遼開始漢化至今,沒有一個身居宋國朝堂的重臣,投靠我大遼。
所以,寇季絕對不會為你所用。
所以你趁早熄了此心思。”
耶律宗真歎了一口氣道:“可惜了……”
耶律隆緒笑著道:“彆總惦記著宋國的人才,你得好好的挖掘挖掘我大遼的人才,我大遼也有不少英才可用。”
耶律宗真重重的點頭。
旋即。
耶律宗真問道:“那父皇您還派人去馳援幽州城嗎?”
耶律隆緒笑著道:“派,為什麼不派。你都說了應該派兵馬馳援,那朕就派遣一直兵馬去馳援,順便讓他們幫朕收拾一下幽州城的寢宮,朕過去了住著也舒服。”
耶律宗真聞言,笑容燦爛。
耶律隆緒抬起手,撫摸著耶律宗真的腦袋,笑著吩咐道:“蕭延留,你率領五萬兵馬趕去幽州城馳援。”
站在北府宰相蕭浞卜身後的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出列,施了一禮後,離開了耶律隆緒的缽體。
蕭延留出去以後,耶律隆緒放下了撫摸耶律宗真腦袋的手,詢問道:“朕派出去奪回大定府和飛狐口的人到地方了嗎?”
蕭浞卜施禮道:“回稟陛下,著骨裡率領的兵馬還有三日就到大定府。謝家奴率領的兵馬應該已經抵達了飛狐口。”
耶律隆緒點頭道:“西南路那邊呢?”
蕭浞卜沉聲道:“張儉已經率領著武定軍,抵達西南路。吳叔達率領著廣德軍也抵達了西南路。”
耶律隆緒點點頭道:“朕這邊一旦跟曹瑋開戰,你就吩咐張儉和吳叔達全力進攻宋國北境。”
蕭浞卜鄭重的點頭,點頭過後,遲疑了一下,道:“陛下,張儉和吳叔達不合,陛下您為何將他們派到一處。”
耶律隆緒淡然道:“不合才會爭功。他們從北境攻宋,速度要快,越快對我們就越有利。他們若是不爭不搶的,那朕乾嘛派他們去北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