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萬冊。”
“……”
三人就印刷的問題,聊了一會兒。
李迪突然間停止了說話,皺起了眉頭。
寇季順著李迪的目光望了過去,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廊道上,柳永春風得意的邁著輕快的步子往承恩殿走去。
李迪盯著柳永,對寇季道:“你惹了一個麻煩。”
寇季低聲笑道:“我覺得他挺好。”
李迪歎氣道:“據老夫所知,朝堂上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秋闈試題是你所出,並且打算彈劾你。他們給你羅列了不少的罪責,其中有一條,就跟柳永有關。
不取柳永,是先帝的主意。
如今你取中柳永,就是違背先帝的意思。
他們一定會拿這一條,大做文章。”
寇季輕笑道:“大不了我把朝堂上有名望的重臣的文章、詩集,挨個印一遍。”
李迪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隨後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先印老夫的……”
“明白。”
“……”
秋闈取中的學子們到齊了以後,伺候在承恩殿內的宦官,找到了李迪三人,稟報了一聲。
三人整理了一下衣冠,進入到了承恩殿。
一百三十二位被取中的學子,見到了他三人到了以後,齊齊起身施禮。
李迪擺了擺手,讓眾人坐下。
坐定以後,李迪說了幾句場麵話。
薛田、寇季也開口說了幾句場麵話。
然後在學子們的恭維聲中,鹿鳴宴開席了。
宮裡派遣來的舞姬在承恩殿內歌舞了幾曲。
由柳永開頭,學子們紛紛做起了詩詞。
李迪、薛田二人紛紛給出了點評。
除了點評他們的詩詞以外,還指點了一下他們的學問。
一些學問高深的,李迪提議讓他們參加明年的春闈。
一些學問不夠的學子,李迪讓他們去遊曆一下天下,多漲漲見識、學問,再參加春闈。
席間,也有不少學子端著酒杯,頻頻到李迪三人麵前敬酒。
柳永端著一杯酒,走到了寇季麵前。
躬身一禮。
“學生柳永,多謝寇侍郎提攜之恩。學生敬寇侍郎一杯。”
寇季端起酒杯,跟柳永遙遙一碰,一飲而儘。
柳永亦是如此。
喝完了酒,柳永扔下了酒杯,朗聲道:“柳永願作詞一曲,讚寇侍郎。”
聽到他這話,學子們紛紛叫好。
寇季捂著臉不想說話。
李迪、薛田二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柳永開始作詞,每做一句,學子們叫好一聲。
他的詩詞無可挑剔。
寇季卻聽的想罵人。
這個棒槌,分不清主次啊。
論地位,李迪、薛田二人,遠比他高。
柳永就算要稱頌,也應該稱頌李迪、薛田二人。
稱頌完了他二人以後,再稱頌寇季。
這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可他獨獨稱頌寇季,卻把李迪、薛田二人給得罪了。
李迪盯著意氣風發的在作詞的柳永,對寇季淡淡的道:“這就是你取中的人。”
寇季尷尬的道:“雖說處事有些不堪,但好歹文采過人。”
李迪端起酒杯,淺嘗了一口,淡然道:“你若不擔任春闈考官,他一輩子也不可能中進士。滿朝文武,沒人會喜歡他。”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我記得他還有個兄長,叫柳三複。聽說文采不錯,取中了進士。若是他的兄長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他未必沒有機會。”
李迪嘲諷的嗬了一聲,“龍生九子的故事你有沒有聽說過?”
寇季點點頭。
李迪繼續說道:“柳永文采風流不假,可他的兄長卻不堪入目。他的兄長勉強取中了進士,卻官運不通,幾年選不上官。
得知了丁謂那廝喜歡踢蹴鞠以後,就跑到了丁府去踢蹴鞠,借此攀上了丁謂,謀了個一官半職。
如今丁謂倒台,他的兄長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會汴京城為官。”
寇季有些意外的道:“柳三複是丁謂的黨羽?”
李迪緩緩點頭。
寇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鹿鳴宴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才散開。
有李迪在一旁幫忙,寇季倒沒有被那些學子們為難道。
散席以後,學子們三五成群的相繼離場。
寇季也跟著離開了金明池。
承恩殿內的那些殘羹剩飯,自有宮裡的宦官、宮娥收拾。
出了金明池,就看到了一群鶯鶯燕燕,圍著剛從金明池出來的柳永不肯離開。
其中為首的,是一個長相秀麗,身穿一身桃色襦裙的女子,年齡也不小。
至少在風塵女子中,算是年齡偏大的一位。
她跟柳永關係似乎不一般。
寇季猜測,她大概就是柳永的那位情人蟲娘。
對於柳永被圍繞在花叢見,寇季沒有多少感觸。
一些庸脂俗粉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真要想看美女,明年趙禎選妃的時候,他可以看個夠。
屆時,全大宋所有漂亮的女子,都會被送進宮。
那才是真正的美女雲集,遠比這些庸脂俗粉強多了。
寇季騎著驢,回到了府上。
向嫣就急匆匆的趕到了門口,迎了他入府,並且熱切的幫他寬衣、脫靴。
寇季有些茫然,不明白向嫣為何如此熱情。
直到向嫣說出自己目的的時候,寇季才明白向嫣為何如此熱情。
“相公,你說,府上該給畢昇多少月錢合適?”
向嫣笑眯眯的詢問寇季。
寇季愣了愣,笑道:“打算留下畢昇做門客?”
向嫣笑道:“畢昇是相公你提攜的人,妾身哪敢趕走他。”
寇季哭笑不得的指了指她,道:“你分明是看中了畢昇創出的活字印刷術能幫府上牟利。”
向嫣嬌笑道:“妾身的這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相公。今日傍晚的時候,李府派人送來了四千貫錢,說是給李公印書用,還說要印十一萬冊。
妾身嚇了一跳,以為李公要坑咱們錢財,幫他印書。
後來妾身跟畢昇盤算了一下,發現幫李公印刷十一萬冊書,隻需要用三千貫。
府上不僅不用往進貼錢,還能盈利一千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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