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公子,小人這酒肆雖然不大,可經常有禦史言官過來落腳,不遠處還是寇太師的府邸,若是讓他們撞上了公子,公子難免會受到責罰。”
酒肆老板的話說的有理有據,明明是在威脅劉亨,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在為劉亨著想。
劉亨要發火。
寇季攔下了他,從袖口取出了幾片金葉子,遞給了酒肆的老板,“今日我包場,餘下的錢財,請酒肆裡的客人們去其他地方吃酒。”
酒肆老板有些為難。
雖說寇季給的金葉子吸引人,可他卻不願意因為一些蠅頭小利,趕走酒肆裡的一些老主顧。
“公子……”
酒肆老板一臉為難。
寇季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然道:“我這兄弟脾氣不好,他若是掀翻了你這酒肆,到時候你可就是人財兩空。禦史言官固然厲害,但還威脅不到我們兄弟。
至於你口中提到的寇府,倒是讓人敬畏。
但你沒有經過寇府的同意,就拿寇府的名頭嚇唬人,若是讓寇府的人知道了,你也討不到好。
更關鍵的是,我這兄弟跟寇府的公子也有幾分交情。”
“嘭!”
寇季話音剛落,酒肆的老板還沒有開口,酒肆裡幾個落腳的漢子拍桌而起。
他們對寇季抱拳道:“既然是寇府公子的朋友,那我們兄弟就拿了你的錢,換個地方吃酒。”
寇季愣了愣,失笑道:“你們倒是給寇府公子的麵子。”
幾個漢子聽到寇季提起寇季,頓時一臉敬意的道:“小寇公是難得的仗義人,我等自然敬佩。”
“小寇公?”
寇季狐疑道:“你們是北麵來的?”
幾個漢子晃了晃頭,道:“我等兄弟是從西北來的。小寇公那等的仗義人,我們兄弟沒有福分碰上。但他做的事情,卻值得我們兄弟敬畏。”
“告辭!”
“請!”
有幾個漢子帶頭,酒肆裡其他的人也識趣的離開了酒肆。
寇季把手裡的金葉子甩給了酒肆老板,讓他上了一些好酒好菜,然後拉著劉亨坐下,“你得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了。
你現在也是一司主官了,做事不能由著性子來。”
劉亨哼哼道:“我知道……”
酒肆老板在這個時候送上了酒菜,劉亨抄起了酒壺悶了一口。
寇季從盤子裡端出了一碟肉,放在了一旁,一邊遞給劉亨筷子,一邊問道:“你把你兄長劉從德跟慕家的事情,詳細的跟我說說。”
劉亨放下了酒壺,臉色陰沉的道:“一個月前,慕家的管事找到了我,說要跟咱們合作,一起創立交子鋪。我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就過來找你商量。
你說裡麵恐怕有貓膩,不讓我參與,我就再也沒搭理他們。
可慕家的人仍舊三番五次的上門叨擾。
我閉門不出,我兄長不知道怎麼打聽到了這件事,主動的接觸了慕家的人。
慕家的人起初知道我兄長要跟他們合作,隻是左右推脫,並沒有答應。
後來我兄長偷了我在萬象樓的帖子,帶著慕家的人去萬象樓參加了一場撲賣,並舍下了血本,從撲賣場淘到了幾個小玩意,送給了慕家人。
結賬的時候,張成見我兄長拿的是我的貼子,就免了所有錢財。
慕家的人以為我兄長可以代替我在萬象樓做主,也以為我兄長跟他們接觸,是你我授意的,就答應了跟他合作。”
“嘭!”
劉亨拍著桌子,喊道:“慕家的人讓我兄長出十萬貫在交子鋪裡麵占了一成份子。”
寇季眉頭一挑,疑惑道:“十萬貫?你兄長怎麼可能拿得出十萬貫?”
劉亨咬牙道:“他讓我幫他在封樁司安排了幾個職位,借此謀了五萬貫,又從府上偷了一些值錢的東西,拿出去典當,湊了五萬貫。”
寇季愕然道:“劉從德有這麼大的膽子?”
寇季有點不敢相信。
十萬貫,對如今的寇季、劉亨二人而言,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對劉從德而言,那就是一筆巨款。
就劉從德那棒槌,他不可能有買官牟利的膽子,更不可能偷府上值錢的東西。
劉亨臉色有些陰沉的道:“我兄長自從被你教訓過了以後,就學乖了。他也不知道從哪兒請了一個狗頭軍師,暗中幫他出謀劃策。
買官牟利,以及從府上偷東西去典當的主意,就是那個狗頭軍師出的。”
提到劉從德的狗頭軍師,劉亨咬牙切齒的道:“這個狗頭軍師可是個人物。他知道我兄長找上我爹,必然會被決絕,也會被我爹罵。他知道我跟我兄長是親兄弟,不可能看他走上絕路,所以就逮住我一個人坑。
買官牟利,找的是我。
從府上偷出去典當的東西,也典當給了我們萬象典當行。”
寇季若有所思的道:“他是料定了一旦你爹追查下來,你就會把那些東西瞧瞧的贖買回來,幫你兄長堵上窟窿?”
劉亨陰沉的點點頭。
寇季讚歎道:“還真是個人才……他人呢?”
劉亨冷哼道:“我讓人把他剁成了十六塊,扔到城外喂野狗了。”
寇季吧嗒著嘴道:“可惜了一個人才。”
劉亨埋怨道:“四哥!”
寇季趕忙轉移話題道:“後來呢?”
劉亨悶了一口酒,“後來……後來就栽進去了。誠如四哥您所料,慕家在創立交子的時候出了岔子。他們在創立之初,隻是為了方便大宗買賣的交易。可創立成了交子鋪以後,他們發現,僅僅是發行交子,就讓他們獲利無數。
於是他們站著自己是商人的優勢,開始不斷的拉攏其他的商人,把錢送到他們交子鋪,換成交子。
他們借此越賺越多。
後來他們自己就不忘交子鋪裡麵存錢了。
不僅不存錢,還拿著他們發行的交子,空手套白狼的從彆人手裡購買貨物。
他們借此越賺越多,但是等彆人拿著交子前來兌錢的時候,他們庫房裡的存錢就捉襟見肘。
為了掩飾他們從中空手套白狼的事實,他們不得不拉攏更多的商人加入到了交子鋪中占份子。
隨著他們拉攏的商人們越來越多,他們的膽子就越來越大。
到最後,他們甚至連百姓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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