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才出手之際,之所以遲疑,並不是因為他們懼怕遼人。
他們是懼怕惹上了遼人以後帶來的麻煩。
寇季三個人身份高,背景厚,惹上了遼人,縱然會有麻煩,也無性命之憂。
但是他們不同。
朝廷真要是要拿人頭去平息遼人怒火的話,首先摘掉的就是他們的頭顱。
寇季讓他們離開,也是在保護他們。
避免此事鬨到了朝堂上,朝廷追究下來的時候,牽連到他們頭上。
眾仆從們退走以後。
站在階梯上的那個遼人青年引領著一群人,從階梯上而下。
那個攔路的遼人從地上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遼人青年麵前,甕聲甕氣的道:“殿下,他們以多欺少……”
遼人青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敗了就是敗了,不要找借口。”
攔路的遼人神情沒落的垂下腦袋。
遼人青年不再搭理他,而是緩緩走到了寇季三人麵前。
在他身旁的侍衛們齊齊出動,把寇季三人團團圍住。
遼人青年居高臨下的盯著寇季,冷冷的道:“我出使大宋五六次,碰到的宋人對我等都是畢恭畢敬的,我第一次碰到有宋人敢挑釁我等。
誰給你的膽子?
難道你就不怕此舉會挑起兩國戰端嗎?”
寇季上下打量了一眼遼人青年,淡淡的道:“我不太習慣仰著頭跟人說話,也不太習慣仰著頭跟一位遼人說話。”
頓了頓,寇季看向他,又道:“你是遼國的皇子?”
遼人青年沒有說話,在他身旁的侍衛冷冷的道:“殿下乃是我大遼四皇子……”
寇季聞言,皺著眉頭,遲疑道:“冒充的吧……”
遼人青年,以及他身邊的護衛,一臉怒容的瞪著寇季。
寇季認真的道:“我記得遼國長皇子,生於天禧元年,如今才三歲……你這位遼國四皇子,怎麼看,都比他大,不是冒充的是什麼?”
遼人青年聞言,憤怒的盯著寇季,沉聲道:“你在羞辱我?”
寇季晃了晃腦袋,認真的道:“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我隻是有點懷疑你的身份。”
遼人青年咬著牙,瞪著寇季,沒有說話。
有人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那是因為他生母出身低微,他縱然比遼國長皇子早生十幾年,依然沒有資格以成為長皇子。”
一個身穿宋人服飾的青年,緩緩從遼人青年身後走了出來,笑著說道。
寇季一邊打量著新出來的青年,一邊做恍然大悟狀,“原來遼國也有嫡庶之分啊?”
“哼!”
遼人青年冷哼了一聲。
身穿宋人服飾的青年笑道:“有沒有嫡庶之分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母親不姓蕭,所以他不能成為遼國長皇子。”
遼人青年回身,瞪著身穿宋人服飾的青年,喝斥道:“你閉嘴!”
身穿宋人服飾的青年,淡然笑道:“你是遼人的皇子,又不是我吐蕃人的皇子,我為何要聽你的。”
寇季聽著二人的對話,細細的打量著二人。
他們二人在大相國寺私會,肯定有什麼密謀。
如今二人非但沒有那種私會以後攜手與共的意思,反而暗地裡針鋒相對,看來是他們的密謀沒有達成共識。
身穿宋人服飾的青年,走了兩步,走到寇季麵前,拱了拱手,“在下安子羅,還未請教?”
寇季聽到這個名字,眉頭一挑,他一臉意外的盯著身穿宋人服飾的青年,沉吟道:“青塘大將軍安子羅?”
安子羅笑著晃了晃腦袋,道:“在青塘,我算是個將軍,可到了大宋,我什麼都不是。”
寇季思量著安子羅話裡的深意,對著安子羅拱手道:“在下寇季。”
遼人青年、安子羅聞言,同時看向了寇季。
安子羅一臉意外的道:“你就是寇季?”
寇季一愣,追問道:“有問題嗎?”
安子羅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問題……你的名字,我在青塘也略有耳聞。傳言稱,你是大宋第一孝順之人。”
寇季聞言,失笑道:“虛名而已。”
安子羅對寇季再次拱了拱手,笑道:“能不能放了舍妹,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攀談?”
寇季一愣,回身看向了劉亨。
劉亨趕忙解開了少女身上的皮鞭,把少女放了。
少女脫離了束縛,盯著劉亨,惡狠狠的道:“早晚有一日,我要找你償還今日之恥。”
安子羅瞪了少女一眼,喝斥道:“不許胡鬨。”
少女委屈的瞥了安子羅一眼,退到了他身後。
安子羅對寇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寇季點點頭,準備隨同安子羅一起離開。
還沒動,就聽那遼人青年冷聲道:“打了我的人,就想這麼走了。”
寇季假裝恍然大悟道:“倒是忘了,還有你這位遼國皇子在呢。我是打了你的人,但你的人也打了我的人。要不,咱們就當扯平了?”
遼人青年冷哼道:“扯平?你想得美!我要你們三個人的腦袋!”
寇季聽到這話,臉色一沉,幽幽的道:“你想要我們三個人的腦袋,隻怕沒那麼容易。”
遼人青年冷哼道:“隻要我將今日的事情,鬨到你們宋國朝廷,你們宋皇自然會摘下你們的腦袋,送到我手裡。”
寇季盯著遼人青年,冷笑道:“你大可以將此事鬨到朝廷,看看官家會不會摘了我的腦袋。”
遼人青年聞言,盯著寇季冷聲道:“你會為你今日的話付出代價,我不僅要讓你們宋國朝廷摘了你們的腦袋,我還要你們宋國朝廷上貢十萬貫做賠償。”
寇季一指皇宮所在的位置,冷冷的道:“皇宮就在哪兒,你隻管去。”
“我們走!”
寇季對劉亨吩咐了一聲。
劉亨瞪了遼人青年一眼,推著寇季出了大相國寺。
遼人青年卻沒有出手阻攔。
安子羅帶著自己的妹妹,以及自己的手下,跟著寇季離開了大相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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