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繁華的中都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寬闊而清徹的玉帶河已經乾枯,大地之上滿目瘡痍,屍體和血液夾雜在每一寸泥土中。
這裡已經成為了一片死地,陰煞氣、血腥氣、還有從大地裂縫中奔湧而出的岩漿,讓這裡看起來更像是地獄。
轟隆隆!
三十三重萬相浮屠從天而降,可怕的力量瞬間將廢墟抹平,讓裂開的大地重新合攏,讓奔湧的岩漿逐漸平息。
它重新矗立在了大地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讓天地間所有的陰邪之氣逐漸消弭,讓這片狼藉而破敗的大地恢複平靜。
這座寶塔的第三十三重,一尊金鼎盛著滿滿的金液,吞吐著八方氣運。
“十年後,氣運鼎盛,天下歸心,便是翻天覆地,煉化乾坤之時……”
易紅塵清冷的聲音在塔內回蕩。
……
禦法天宗。
重山救走雲蒼劍派弟子,‘易無雙’失蹤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
易命殊緩緩從法相殿走出,語氣沉重而疲憊的說道:“自今日起,我卸去掌教之位,不捉拿回陸乘風,永不歸山。”
他的聲音響徹在宗門的每一個角落,而後一揮手,將李靖瑤、趙致敬、韓致深等人全都放了出來。
“哈哈哈,易命殊老賊你也會有今天?真是笑死人,竟然把仇人當成自己的兒子,你可真是眼瞎……”李靖瑤肆無忌憚的狂笑,手中的屠龍刀血煞之氣濃鬱的泛出紫光。
易命殊卻根本不為所動,隻是在心裡暗自搖頭,“這女人果然還是這麼沒腦子,她這句話一出,掌教之位算是與其無緣了……到頭來還是便宜了齊靈犀。”
‘易無雙’當初被冊封為道子,可是老祖宗親自開口,李靖瑤這一句話,簡直是連老祖宗一起罵了,日後又豈能有她毫無果子吃。
老祖宗可向來都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罷了,都與我無關了。”
易命殊歎息一聲,兒子死了,他對於掌教之位再無任何留戀。
“陸乘風,你可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中。”
“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他一步踏出,來到了天穹之上,而後就這麼一步一步的遠去,逐漸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堂堂禦法天宗掌教,離山之時卻孤零零的隻有一個人,無人相送,無人叩拜,無人跟隨,形單影隻,在那蒼茫的天空中,那道背影顯得有些蕭瑟。
如今的他,也隻是個失去了兒子的父親罷了!
……
漢水渡口。
趙天佑有些咬牙切齒的對身旁的李默說道:“你最好給我足夠的理由,就這麼直接把劉武的妃子給綁出來,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追殺我們?”
李墨回頭看了一眼被自己用麻袋裹住的美人兒,笑道:“就當是幫他做最後一件事吧,做完這件事,我想求他給我一個機會。”…。。
趙天佑冷哼一聲說道:“你對他還真是忠心耿耿,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還這般心甘情願的聽他的吩咐。”
李墨搖頭失笑:“忠心嗎?”他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跟在兩個人身後的蘇婉晴,心裡五味雜陳。
這麼多年待在一起,他早已經對這位師姐心生愛慕,私底下也曾有過幾次暗示。
可每一次蘇婉晴都拒絕了他。
“我知道,你心裡隻有那個人。”
“既然你不願意主動去找他,那我就為他做事,求他給你個機會。”
李墨心裡的痛苦和掙紮無人能知,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愛慕他人,他卻隻能主動把她送上那個男人的床。
蘇婉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眼皮微微顫了顫,卻沒有抬頭,更沒有和他對視。
這麼多年了,李墨的心意她又如何不知?
隻是那個男人當初說過,要娶她的……
哪怕這麼多年,那個男人的身影都已經在記憶中逐漸變得模糊,她也難以忘記。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麼。
“或許,我隻是想再見他一麵吧!”
“等見了麵,我也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了。”
“這樣一直追逐著、等待著、守候著,真的好累。”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短劍,此劍名為青蛇,原本是俊閻羅所收藏的兵刃,漢水渡口分彆之時,陸乘風曾經贈予她,說是定情信物。
“陸乘風,你現在究竟在哪裡?”
……
中都一戰,似乎將天下間所有的喧囂和暗流全部都打滅了,易紅塵以神通鎮壓赤龍,而後親自前往洞庭湖,鎮殺其下青龍。
世人皆知,萬相浮屠為仙人法寶,其內鎮壓青赤二龍真身。
短短三月,八方豪傑共聚中州。
天下間所有的世家都無比恭順而主動地獻上了諸多的財物、資源和人手。
在能夠橫推一切的絕對實力麵前,這些往日裡囂張跋扈、割據一方、坐地稱王的名門世家、當地豪強全部都如同乖順的
兔子一般。
數百萬的民眾被役使,海量的資源從各地湧入到中州,就連乾涸的玉帶河都被重新鑿通,以船隻來運送物資。
當半年時間過去後,一座嶄新的城池已經在廢墟上重建,四方城門上,都銘刻著太吾二字。
曾經的中都已經不複存在,這座新建的城池名為太吾,是仙人所居,是太吾天朝的國度。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曾經發生在這片大地上的戰鬥早已經被歲月和人跡所淹沒,再也看不出往日的廢墟和殘破。
一座座樓閣宮殿拔地而起,諸多園林景觀修建而成,整個太吾城以萬相浮屠為中心,通過兩條主乾街道,劃分為四大區域,無數建築林立,商賈繁盛,百姓富足,甚至已經隱隱超出了當日的中都。…。。
當寒冬臘月過去,爆竹聲響起。
女帝正式頒布詔令,天下十三州歸心,百姓、世家、豪傑思定,為順應天下人心,建太吾天朝,自今日起改元太吾,為太吾元年。
太吾元年,女帝多次頒布詔令,減免賦稅,平地各方匪患,治理天災人禍,救助百姓,使得天下百姓歸心,從地方到朝堂皆是一派興旺的景象。
時間緩緩流逝,仙人鎮壓朝堂,中央占據絕對的優勢,地方隻能順從,天下陷入到了難得的平靜與發展中,百姓生活富足而平靜。
太吾仙朝逐漸進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繁盛。
……
萬相浮屠
“天歌,你就出來投降吧!”楚致和一身素白的衣衫,纖細的腰肢被一根腰帶緊緊的勒住,勾勒出豐腴而美好的身姿。
“陛下她如今已然統一了天下,鎮壓了四方,如今天下歸心,四海升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盛世景象。”
“陛下她是天命所歸,是真仙降世,她願意重用你,是你的福分。”
“過去娘總想著讓你當上禦法天宗的掌教,可如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娘已經想開了,我現在隻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這就是最大的福分。”
“你如果繼續和陛下作對的話,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娘不想有朝一日,再……看到你走在我麵前……”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乾元金鼎深處,楚天歌盤膝而坐,將自身的神魂與諸多氣運融合為一體,一旦易紅塵想要將其強行擒拿,這氣運立刻就會潰散,讓其數百年積累的氣運消失。
這是他用來自保的手段。
聽著母親在外麵的哭訴,他也有些心煩意亂,“娘,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如今之所以還能夠活著,就是因為躲在此地。”
“如果我走出去的話,沒有了乾元金鼎和氣運護身,那位一定會將我誅殺,就像那兩頭真龍一樣用來祭煉寶物。”
“不是我不願意出去,實在是不敢出去,不能出去啊!”
“不會的,不會的!”楚致和語氣焦急的說道:“陛下她已經答應過我了,隻要你能夠從鼎中出來,她就對過去的一切都既往不咎,隻要你願意為她忠心辦事,她還會有高官厚祿賜下,絕不會委屈你。”
“娘,這種話你也信嗎?她無非就是想要誆騙我出去,我隻要一出去的話就死定了。”
楚天歌也是無奈,心頭嘀咕著:“穿越者不該都是橫掃無敵的嗎?怎麼到我這裡就淪為階下囚了?”
“明明有著那根釣竿,說什麼能夠垂釣諸天長河,奪取過去機緣,如今看來也不怎麼樣。”
“到現在為止都隻垂釣了楚向天一個人的機緣,而且這個人的機緣已經被消化的差不多了。”
“如果不能夠得到其他機緣,想要從易紅塵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恐怕不容易。”…。。
“還有我的母親,未免也太單純了,易紅塵的話她也敢相信……”
他微微歎息後,眸光盯著鼎中的金液,“過去我都沒有想到,以氣運為餌,竟然能夠讓我那金手指釣竿的力量暴漲,從而釣出更多的好東西。”
“現如今雖然被困在這乾元金鼎之中,但有這麼多氣運,簡直是讓老鼠掉進了米缸,給我一定的時間,必然可以釣出更大的機緣。”
楚天歌雖然被困在此地,但卻並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將此地當成了自己的大機緣,日日以氣運為餌,垂釣深淵,一身實力和底蘊越發深厚。
轟隆隆!
他此時正在垂釣,卻忽然發現整個深淵都開始劇烈的轟鳴和搖晃,手中的釣竿在劇烈的顫抖著,整個人仿佛都要被拉扯下去。
“好家夥,這次怕是釣到了一個大家夥!”
楚天歌眼眸一亮,頓時瘋狂的推動自身的法力,以釣竿來垂釣深淵之中的機緣。
漸漸的,那深淵底部,出現了一抹五色豪光。
短短的幾個呼吸後,有青黃黑白赤五色光柱直衝雲霄,淹沒了他整個識海。
“神通,五色神光?”
“孔雀王的機緣?”
“哈哈哈,我就知道天不亡我!”
“我可是穿越者,還有著金手指在身,怎麼可能這麼倒黴?”
“易紅塵那個老妖婆,我們走著瞧,等我消化了乾元金鼎中的氣運,登臨仙境,然後再出去找你算賬。”
楚天歌這邊忙著垂釣機緣,就沒有了動靜。
楚致和嘮叨了半晌,都沒有聽到兒子的聲音再次傳出,終於感到有些心灰意冷,歎息一聲說道:
“陛下,是我教子無方,還請您千萬不要怪罪,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天歌出來的,請陛下再給我一些時間。”
“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可楚天歌不僅不識相,反而盜取我乾元金鼎之中的氣運,我再給你七天的時間,你如果還不能夠讓他出來……”易紅塵清冷而威嚴的聲音在楚致和耳畔響起。
“那就不要怪我剝了你的神魂和精血,點燃一盞子母長明燈,將楚天歌強行逼出來。”
“你們母子二人好自為之吧……”
“陛下,陛下!”楚致和語氣焦急的說著,可易紅塵卻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她感到心力交瘁,朝著乾元金鼎說道:“天歌,你真的要逼死為娘嗎?”
可乾元金鼎中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楚致和眼看兒子竟然不顧她的死活,心裡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罷了罷了,既然你執意不肯出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死便是。”
看著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的乾元金鼎,她慘笑一聲,身形有些踉蹌的從門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