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四周皚皚白雪和蒼茫的山嶺,以及那些簡陋的並不太集中原木屋舍,餓得腸肚都在抽搐的衛淮四下看看,下到車皮裡,將被褥裝麻袋裡,用繩索捆著,另一端係在腰上。
他再次用大斧掛著爬到車皮口沿上,正準備將東西提上來,忽然聽到有人呼喊:“那誰,乾啥的?”
他定睛一看,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一個人,剛才都沒看到,看那人身上衣服,應該是車站的工作人員,正大步朝著自己這邊跑來。
衛淮趕忙將東西提上來,先將東西扔下去,人也跟著跳下車皮,摔了個西仰八叉。
不能被逮到!
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趕忙翻身站起,提了東西就往對麵的山林子裡跑。
“站住……”
那人在身後大喊大叫,緊追不舍。
貨場那邊抬原木的工人也看到了,號子聲停了下來,紛紛看著這邊的追逐。
就以現在這狀態,衛淮也跑不起來,剛到林子邊緣,就被那人給追到身後。
眼看跑不掉,想著這些年的過往和被逮到的結果,衛淮隻覺得自己活得像是過街老鼠,誰都想衝過來踩一下。
他心裡的憋屈一下子爆發出來,將身上背著的麻布袋子扔下,抽出大斧,猛地轉頭看著朝自己衝來的那人,用充血發紅的眼睛瞪著他,爆發出了一直以來隻敢在僻靜無人處的怒吼:“彆逼我……”
陡然見到衛淮發狂,那人被嚇了一跳,再看看衛淮手中提著的大斧頭,他驚悸地跳往一旁,沒敢再靠近,哪怕此時衛淮看上去顯得很虛弱,像是站都站不穩。
“我隻是想找個地方,好好地生活,為什麼就這麼難?”
衛淮近乎崩潰,像是在喃喃自語:“彆再追了,我不想傷人,真彆逼我!”
“好……好!有話好好說,爺們,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你說出來,我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那人也冷靜了一些,還試圖問出點什麼。
“我不信你,也不想說,我是扒了火車,但不是什麼壞人!”
衛淮搖搖頭,隻是緊緊地盯著他,重新將扔下的麻袋撿拾起來提著,一步步後退。
在退出數米後,轉身朝著後邊山林裡鑽了進去,邊走邊回頭,見那人沒有再追來,隻是站在林邊看著他,直到他走遠,那人才折返回去,一幫子工人紛紛圍過來,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衛淮取出軍用水壺,又給自己灌了兩口酒,強撐著朝山裡走去。
……
榆樹縣,老徐從公安局裡邊走了出來。
碰到這麼一檔子事兒,老徐家裡的臘八粥,也沒人還有胃口。
家裡被細細搜了一遍,衛淮住的土坯房也是一樣,並沒有找出那些莫須有的錢糧票證,但老徐還是被帶走了,一家子也隻能縮在屋裡,外邊有挎著五六式半自動的民兵遊走看守。…。。
這一進去就是四天。
沒做過的事兒,老徐自然不可能承認,事情最終還是被安在了跑掉的衛淮頭上。
公社社長找了過去,幫忙說情:“老徐這人我了解,很仗義很熱心腸的一個人,以前的過往我知道,服刑回來後我也一直有了解,不是能乾出這種事情的人,我可以給他作擔保。”
磚廠幾個窯子還在運轉中,需要老徐把控。
沒有老徐在,就這三天,有兩窯磚坯火力沒控製好,燒廢了,損失可不止那兩百多塊錢和那些糧油布票。
之前老徐請他幫忙給衛淮辦身份證明那人也過來,輕描淡寫地幫忙說了幾句話,在老徐出來的時候,直接挑明,算是了了之前的那些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