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誠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廢話少說,多想一想戰事。”
似是扯動了傷口,馮誠五官扭曲起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手掌捂住腰腹,罵道:
“他媽的,這一刀真是砍得恰到好處,也不知以後這腰子還能不能用。”
丁睿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麵露尷尬。
馮誠看向遠方,沉聲開口:
“告訴弟兄們,竭儘全力地抵擋,
不要有所手軟,做好出營戰鬥的準備,
等後續的援軍到來,我等就出寨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丁睿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哪來的援軍?
馮誠哈哈笑了起來,一邊捂著腰一邊說道:
“本將的外甥現在應該到雲龍州了,
他看到書信定然會趕來,到時眼前這些人,死無葬身之地!”
雲龍州?丁睿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心想沐晟不是去定邊了嗎?怎麼會在雲龍州。
慢慢地他眼睛亮了起來,
難不成是沐春將軍?
對對對,一定是沐春將軍!
他有些激動地看向馮誠:
“大人,若是沐春將軍趕到,裡應外合之下,此戰必勝!”
馮誠臉色一黑,有些無奈地瞥了一眼丁睿:
“丁睿,也難怪你升不了官,你這腦袋,無可救藥!”
丁睿臉上露出大大的疑惑,連忙說道:
“若不是大人庇護,下官都要丟官了。”
馮誠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說的外甥是本將的新外甥,婷兒的夫婿。”
“陸將軍?”
丁睿反應了過來,麵露大喜:
“陸將軍會來?那此戰定然萬無一失,
到時候大人就在營寨中等著,下官帶領弟兄們殺他個片甲不留!”
馮誠臉上露出笑容:
“這一戰你可要好好立功,年紀輕輕的多看些書,還有升官的可能。”
“放心吧大人,隻是不知陸將軍何時來?”
馮誠搖了搖頭,麵露感慨:
“我也不知,不過應該不會慢,
阿魯塔沒有在遊魚部待著的消息,雲逸應該很快就能知道,
至於什麼時候來...明日吧,今日守城要靠我們自己。”
“還請大人放心,金齒衛固若金湯,麓川人打不進來。”
“希望吧。”
馮誠眼神空洞,看向不遠處的山林,
忽然,他眼神一凝,顧不得腰間傷勢,
迅速將千裡鏡拿了出來,放在眼前查看!
很快,急促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傳令全軍,敵人來了!!”
一旁的丁睿也看到了遠處黑暗山林中慢慢移動的光點,
臉色凝重下來,快速跑開!
.....
蔥鬱黝黑的山林中,不知多少天竺人走了出來,
密密麻麻的,如同爬向食物的螞蟻。
他們此刻麵露興奮,不停舔著嘴唇,
希望能從嘴唇邊舔到一些飯粒以及油光,
以此來回味剛剛那一頓飽飯。
相比於上一次在麓川的飽飯,這一次的飽飯就好太多了,
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
明人居然吃得這麼好,有菜有飯還有肉。
每每回味,他們都會抬起頭來,
看向遠處同樣燈火通明的金齒衛,
眼中冒著綠油油的光芒,渴望已經被貪婪掩蓋!
他們握了握手中的‘武器’,
或是半截長刀,或是一根鐵棒,或是一根木棍,一個板凳,
希望能以此來攻破明軍營寨,再飽餐一頓。
光亮越走越近,他們行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感受著空氣中呼嘯的冷風,
他們低頭看了看身上雜七雜八拚湊起來的衣衫,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沒有感受到夜晚的寒冷。
這讓他們再一次羨慕起明人。
一些手持破爛的天竺人,
看向那披著半塊甲片,以及拿著半截長刀的族人時,眼中冒出渴望。
這一次,他們的願望不僅僅是吃一頓飽飯,
而是多拿一些衣服,都穿在身上!
或是還能活著,一定要搶甲胄以及武器!
隨著漫山遍野的‘螞蟻’一點點靠近,
很快就到了金齒衛周圍開墾的平地上,
到了這裡,他媽的速度便愈發的快,慢慢跑了起來!
他們臉上充滿興奮,居然如此順利,
他們用力地邁動雙腿,不停催促,快,再快一些。
可是,一名二十餘歲的天竺人耳朵微動,
就聽到了天空中的怪異聲響,
這與箭矢的聲音不大一樣,有些厚重。
他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天空...
隻見天空中一個黑點在迅速放大,
很快就變得如同人頭那般大!
身旁一名同族見他停下來了,烏拉烏拉地說了什麼,
意思是不要停,箭矢很厲害。
下一刻,撲哧一聲巨響,這名同族愣在原地,
怔怔地看著眼前。
直立的人影不見了,倒在了地上,
低頭看去,以往熟悉的臉孔也不見了。
隻見一個深陷在大地上的黑色鐵球取代了腦袋。
炸裂的血花向四周噴濺,讓他麵露迷茫,怔怔地立在原地,
感受著臉頰上的一絲溫熱,
他伸出舌頭舔了一舔,有些腥...
他很快就從那一絲悲傷中走了出來,
即便眼前這人陪他吃了兩次飯,
他蹲下身,有些好奇地打量這鐵球,麵露垂涎,
準備拿著它當武器。
見周圍有人靠了過來,他連忙用手在鐵球上隨意塗抹,
擦乾腦花以及血汙,
正當他想要將其拿出來之際,突如其來的白煙冒了出來,
他眼中露出疑惑,這是什麼?
下一刻,轟的一聲巨響,鐵球炸開!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響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火花四濺,殘肢斷臂到處亂飛,
一顆沾染著血跡的眼珠‘啪嘰’一聲掉落在地,能清楚地看到其中蘊含的迷茫好奇以及渴望。
血花形成血雨,開始從天空中飄落...
“啊.........”
一眾茫然的天竺人被嚇傻了,
大喊大叫,四處亂竄,
他們還從未見過這等可怕的東西。
不遠處,馮誠手拿千裡鏡,發出了暢快笑容:
“他媽的這些天竺人膽子就是大,炮彈都敢看!!哈哈哈!”
“放放放,彆給老子省,炸死這些王八蛋!!”
在他身旁,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二十門洪武鐵炮,
炮呈直筒狀,形體短粗,口徑七寸,全長三十寸三分,尾部略收,通身有三道防炸鐵箍,兩邊還有方便搬運的炮耳。
轟轟轟轟——
洪武鐵炮的陣列如同沉睡的巨獸猛然蘇醒,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一聲令下,
轟轟轟轟——
巨響連綿不絕,
炮口吐出憤怒的火焰與鐵彈,劃破夜的寧靜,
直擊向那片剛從茂密山林間悄悄湧出的麓川軍!
火光與硝煙交織,將天空染成了橘紅色,
每一發炮彈的落點都伴隨著地動山搖的轟鳴,
塵土與碎石被巨大的衝擊力掀起,
一個個天竺人被炸的人仰馬翻,手腳分家。
即便是癡傻至極的天竺人,
迷茫的眼神也在炮火洗禮下也變得清澈,充滿恐懼。
他們驚恐地發現,
自己的身體以及撿來的甲片就如紙糊,在爆炸中四分五裂。
哀嚎與絕望的呼喊聲此起彼伏,諸多天竺人茫然看著四周,
黑煙與燃起火光映照著戰場上的血腥,
恐懼開始在他們心中連接,迅速蔓延。
“衝衝,不要停,你們這些雜碎,誰讓你們停的!”
軍陣中,麓川的傳令兵拿著令旗,
在人群中快速奔走,不停呼喊催促,
手中長刀不時砍出,將趴伏在地的天竺人砍殺,以此來震懾。
.....
在麓川軍陣的大後方,
聽到炮聲的陸雲逸在悄然行進間猛地抬起頭,眼睛微微瞪大,
戰馬也不安起來,不時邁動蹄子。
這時,一名軍卒從前方的山林中疾速跑了出來,
“大人,已經交手了!!”
陸雲逸眸光銳利,轉看向周遭的傳令兵:
“將敵軍位置傳遞各軍,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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