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兩兩相騙,遊魚部的兩條路(1 / 2)

戰事落幕,蒼穹之上,細雨如織,

悄無聲息地灑落,輕輕拂過大地。

雨珠沿著無數靜默躺臥的身軀滑落,將戰場塵埃與血漬一並帶走,在泥土中留下斑駁痕跡。

四周靜謐得令人窒息,隻有雨聲與遠處叢林深處偶爾傳來的微弱聲響。

麓川追擊的軍卒貪功好進,在山林中喪失了原本陣型,

以至於到達葵花崗時散落一片,百餘人的隊伍到處都是。

麵對洪福衛整建製的伏擊,他們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甚至在最後的戰將戰事中,主將納布迪身旁都湊不到一千軍卒,

這讓想要一網打儘,快速結束戰事的沐晟願望落空,隻得分散軍卒行追擊之事,

追擊,伴隨著斷斷續續的慘叫,帶著寒意在戰場上空回響。

獵物與獵人的角色頃刻轉換,

萬餘麓川軍卒,最後不知能剩下幾個。

而作為此戰主力的龍虎衛雖然疲憊,但依舊沒有停歇,

在鄧誌忠的召集下,迅速彙聚人馬,

加之沐晟所帶領的一千洪福衛軍卒,迅速趕往不遠處的坪山坳。

戰事之下,斬級固然是最大軍功,但俘虜同樣如此。

麓川軍卒共三萬,軍卒一萬二,還有剩下的將近兩萬民夫,

不論是殺良冒功,還是充作俘虜,都是大功一件,

甚至能因為此等繳獲,上達天聽。

....

很快,一身破爛甲胄的鄧誌忠帶領軍卒趕到坪山坳,

沐晟見到此處地勢,不由的心生了然,

若是在這裡交戰,損失定然龐大。

與之相比,此行龍虎衛損失千餘人,戰三萬敵軍,

已經是好到不能再好的結果。

大軍進入坪山坳,行了不過五裡,

就看到了成群結隊,綿延成片的營寨,還有其中一個個麵黃肌瘦的麓川民夫。

沐晟眼中閃過喜色,心中大石落地。

一旁的鄧誌忠也忍不住露出笑臉,

略顯沙啞的聲音回蕩:

“沐將軍,此行大功看來是立定了,

有這些俘虜在,金齒衛的修繕以及重新修蓋,將會大大加快。”

沐晟笑了起來,視線停留在營寨內那驚慌失措的民夫上:

“鄧將軍,不止是軍功,

這些麓川人尤為貪財,出征之時向來喜歡將財寶帶在身上,

將近兩萬人,財寶定然不少,

更不用說其所帶的糧草以及軍械,這也是一筆大銀錢。”

鄧誌忠眼神閃爍,閃過一絲怪異,笑著問道:

“沐將軍,不知西南作戰,財寶都是如何處置?”

此話一出,周圍軍卒都低下腦袋,

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什麼話也沒聽到。

雖然軍律中規定了要將所繳獲的財寶都上繳軍中,再行分配,

但戰事一開打,這些繳獲搜刮而來的財寶很少有上官會較真,軍卒們藏了也就藏了。

本就是舍生忘死的報酬。

如今這麼赤條條地問出來,倒是有幾分尷尬。

沐晟抿了抿嘴,開口道:

“麓川人窮得叮當響,有什麼財寶?都是窮鬼!”

低著頭的軍卒們麵麵相覷,眼中閃過精光,

鄧誌忠愣了愣,便放聲大笑:

“有趣,有趣啊,沐將軍倒是個妙人。”

鄧誌忠揮了揮手,看向前方諸多營寨,下令道:

“儘數抓捕,若有反抗,殺無赦。”

得到軍令,早就按捺不住的軍卒們奔湧上前,

手中銳利長刀抽出,喊殺聲隨即而來。

鄧誌忠看著前方營寨中的混亂,有些感慨:

“沐將軍,先前本將所問財寶之事並不是想要獨吞,

而是想著要收集一些給曹國公與陸將軍送去。”

“哦?”

沐晟愣住了,眼神閃爍,很快便有些明悟。

鄧誌忠沉聲開口:

“此次大功原本是前軍斥候部所屬,

是曹國公與陸將軍慷慨,才落到了龍虎衛身上,

此等大恩,本將還沒想好如何來還,便想著先給一些財寶聊表心意。

沐將軍覺得如何?”

沐晟疲憊的臉上多了一些感慨:

“鄧將軍如何行事不必告訴本將,本將隻是帶隊脅從,聽從鄧將軍調遣。”

此話一出,戰場上的嚴肅氣氛消弭一空,

儘管前方混亂營寨,其中人馬哀嚎聲響徹,

軍卒在營寨內到處抓人搜刮,顯得異常喧鬨。

鄧誌忠卻怔怔地看著,思緒不知道飄向何地,

憑借此等大功,加上他先前積累的功勳,

回京後好好運作一番,未嘗不能再進一步,

他在指揮使的位置上已經待了六年,

若是升遷,最大的可能是平調地方做都指揮使僉事,

還有那麼一絲絲可能升官,升任地方都指揮同知,

二者都是地方大員,雄踞一方。

雖然比京軍的指揮使好不了多少,

但隻有走此等路子,

日後才有那麼一絲機會執掌地方都司軍政,又或者入五軍都督府....

一時間,鄧誌忠臉色來回變換,

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能獲得立功升遷之機,還是如此波折戲劇。

“鄧大人,您在想什麼?”

沐晟將目光投了過來,眼中露出疑惑。

見他麵露真切,鄧誌忠沒有解釋,而是長歎了一口氣:

“人間事就是這麼波折離奇,總是在人心灰意冷之際給予希望。”

此言莫名其妙,沐晟沒有聽懂,

他隻覺得這些大人們似乎都有一些傷春悲秋。

.....

金齒衛,經過了幾日的完善休整,

戰事留下的狼狽已經消失許久,

道路被打掃乾淨,殘垣斷壁清掃一空,

隻是房屋牆壁上的一些黝黑,以及逐漸要隱於無形的暗紅色血跡,證明著戰事曾經存在。

金齒衛衙門,馮誠看著手中文書,

緊皺了不知多久的眉頭緩緩鬆開,麵容舒緩。

經過幾日的努力,金齒衛通向永平雲龍州的道路都已經被找到,

並且進行了初步清理,已經能夠使馬車通行。

不用再去走那崎嶇山路。

正堂下首,坐著一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人,長相英俊身材高大,

臉上黝黑乾裂暴露無遺,眼中也有幾分疲憊,呆呆地坐在那裡,

正是從昆明急匆匆趕來的西平侯長子沐春。

他聽到上首傳來的兩聲輕笑後,

滯澀的眼球開始微微轉動,似乎是木頭人恢複了生機,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舅舅,發生何事?如此喜悅?”

馮誠將眸子投了過來,笑著說道:

“你應當晚一日再來的,

金齒衛與雲龍州的官道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

若是你從官道走,要快許多,也能省些力氣。”

沐春聽後呆滯了片刻,嘴巴微微張合:

“舅舅,近些日子外甥還真是處處不順,

在來時,父親想讓我來帶兵討伐金齒衛,

可還沒等出發,就收到了金齒衛收複的消息,這...這...”

沐春不知道該說何是好,隻得發出一聲苦笑,緩緩搖搖頭。

上首的馮誠卻發出大笑:

“哈哈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

此等功勞被陸雲逸拿了去也是極好,

婷兒丫頭聽了如何?高興壞了吧。”

沐春眼中露出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妹妹自然是尤為欣喜,就連飯食都多吃了一些。”

“好啊好啊,多吃點好,整日柔柔弱弱的,像什麼樣子。”

馮誠也高興起來,繼而說道:

“西南局勢如今是越來越好,

等坪山坳那三萬人馬被剿滅,大理算是高枕無憂了。”

“舅舅,還沒有消息傳來嗎?聽說二弟也去了?”沐春問道。

馮誠點了點頭:

“算算時間應該快了,沐晟那個小子向來不知天高地厚,

平了幾場叛亂便天不怕地不怕,讓他長長見識也好。”

說到這,沐春笑了起來:

“舅舅,我可是聽聞下麵人說,

沐晟隻是在咱們麵前張狂,在旁人麵前倒是謙遜有加。”

“哼。”

這麼一說,馮誠愈發生氣,

對於家中後輩,他實在不知該如何管教。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正堂外傳來,

一名軍卒手持軍報急匆匆趕來,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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