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李景隆自然懂,連連點頭,
他隻是想看看火槍兵的厲害,一路行來他聽了不少關於火器的‘暴論’。
見他如此激動,陸雲逸瞥了他一眼,吩咐道:
“你在這裡等著,不得擅入。”
說著,陸雲逸便翻身上了李景隆的馬,留下他一臉愕然。
陸雲逸下令:
“騎兵包抄包圍,步卒跟隨,火槍兵前壓至正麵,弓弩手在側。”
下一刻,眼前軍卒身上的肅殺之氣刹那間噴湧而出,先前那種緊張的氣氛再次加劇。
傳令兵眼神凝固,將腰間的號角拿了下來放至嘴邊,
唔——
蒼涼的號角聲在山坳間回蕩,沒有了風聲以及雨聲的乾擾,顯得尤為幽怨,
下一刻,陸雲逸腰間長刀出鞘,輕輕舞動兩下,便發出一聲大吼:
“進兵!!”
隨著陸雲逸震天響的“進兵!”令下,
整個山穀仿佛被一股無形力量喚醒,軍陣瞬間爆發出凜冽殺機。
騎兵們策馬揚鞭,馬蹄聲如雷貫耳,在略微鬆軟的土地上踏出陣陣灰泥,
下一刻,他們如同潮水,
自山坳兩翼疾馳而出,刹那間衝入前方空地,向著前方營地包抄而去。
天空依舊有些灰暗,卻無法阻擋甲胄以及兵刃上的肅殺!
電光石火之間,騎卒們已經將那營地牢牢包圍。
火槍兵們手持沉甸甸的火銃,槍管泛著冷冽寒光,
他們步伐整齊,快步從山坳中擠出,步卒們緊隨火槍兵之後,右手拿長刀,左手拿盾牌,神情警惕。
而在其一側,有蓄勢待發的弓弩手,
他們身形矯健,眼神銳利,
手指輕輕搭在弓弦扳機之上,隻待上官令下,便能將致命箭矢射向敵人。
行入空曠之地,山風輕輕拂過,帶著幾分涼意。
前方軍帳中的軍卒們顯然對一切充滿茫然,
聽到動靜的軍卒們從軍帳中走了出來,
他們之中既有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天竺人,
也有身著奇異服飾、手持土著武器的南方土司部眾。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包圍,看到煙塵四起以及茫茫多的騎兵後,
他們不由得麵露慘白,甚至還有一些軍卒當即跌倒在地,雙腿不停顫抖,無法自控。
有一些人掙紮著向軍帳內走去,想要拿取放在一旁的武器,
但隨著一聲暴喝,他們一動也不敢動。
“所有人跪地,不得擅動,擅動者殺無赦!!”
陸雲逸一手提著長刀,一手拿著喇叭,目光如炬,對著前方喊叫,聲音凝重而有威嚴。
“擅動者殺!”
“擅動者殺!”
“擅動者殺!”
聲音從周遭騎卒嘴裡喊出,加上他們黝黑的臉龐,
讓在場之人嚇得不敢亂動,紛紛跪倒在地。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麵露古怪,這麼容易?
但很快,稀稀拉拉的怒罵聲自營寨後傳來,
隻見營寨後挖出的山路上多了一些影子來回晃動,還伴隨著怒罵,
“嚷嚷什麼,嚷嚷什麼!
他媽的,老子在前麵累死累活地乾活,你們還在後麵搗亂,不想活了是嗎?
將那些明人引過來,咱們都得死!”
聲音越來越近,很快一名三十餘歲的壯漢出現在山路轉角,
眾多軍卒頓時將眸子投了過去,目光銳利,一些軍弩也同樣瞄準了他。
那壯漢的身體猛地僵住,眼睛瞪大,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呼吸急促。
他回頭看了看還在開辟道路的諸多弟兄,
眼中閃過決然,狠狠一咬牙,身體快速翻滾,消失在拐角處。
幾名稍近一些的軍卒麵露急切,想要追上去,
但沒有聽到軍令,他們的步子又頓住了。
陸雲逸靜靜看著山路,正想著要不要將這些人儘數抓獲,
此時,趴在一旁靜靜聽著的遊大鳳猛地抬起頭,快速說道:
“大人...有人從那些山道衝出來了,人數大約四百。”
不等他說完,一陣大喊便從山道的拐角後傳了過來:
“弟兄們,那些明人又來了,他們要將我們抓回去送死,跟他們拚了!!”
“殺!!!”
突如其來的喊殺聲讓諸多軍卒神情肅穆,
但一些將領臉色卻古怪起來,陸雲逸更是眉頭緊皺,盯著那山道若有所思,
他想不明白,在僅有一個出口的前提下,為何要提前大喊,豈不是給了軍卒們心理準備。
但不論如何,既然這些人準備負隅頑抗,那也不便客氣。
陸雲逸沉聲吩咐:
“火槍隊上前,三段擊齊射,弓弩手護衛,其餘軍卒盯好跪地之人,擅動者殺。”
“是!”
徐增壽眼神冷冽,手中令旗一揮,發出一聲大喊:
“火槍隊,上前十步,準備齊射!”
很快,前方不那麼寬闊的山道中便出現了十餘人的身影,
他們衣著破碎,身上有著泥汙,腳上的草鞋也變得肮臟厚重,
唯一乾淨的,隻有他們手中長刀。
至於先前那壯漢則站在一側,不停揮手,大喊著“殺!”
原本安靜的營寨頓時變得嘈雜,似是充滿混亂,
可當那十餘人跳下山路,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三十個黑洞洞的槍口。
徐增壽站在一旁,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見他們衝了下來,眼中精光大綻,大喝一聲:
“齊射!!”
隨著徐增壽那震耳欲聾的“齊射!!”令下,
整個營寨仿佛被一股無形力量猛然撼動。
第一排三十名火槍手,身著厚重鐵甲,麵容堅毅,如同三十座鐵鑄雕像,
他們眼神透過火槍上嫋嫋升起的硝煙,鎖定著那些從山道中倉皇逃竄的逃兵。
刹那間,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濃烈火藥味,
隻見第一排的火槍手扣動扳機,伴隨著“砰!砰!砰!”的連續巨響,
一排火舌猛然噴出,劃破了午時山穀的寧靜,
轟鳴在山穀間回蕩,硝煙迅速彌漫開來,遮蔽視線,卻遮不住那血腥一幕。
最先衝出來的逃兵或被直接命中,
身體猛地一震,一臉震驚的倒下,鮮血如泉湧般從傷口噴出,染紅大地,
或是被飛濺的彈片和碎石擊中,發出陣陣慘叫,
石子刺破血肉的噗噗聲不停回蕩,同樣無力倒地。
“退!”徐增壽發出一聲大吼,
第二排火槍手迅速接替,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又是一輪齊射,
火舌再次吞噬了前方空間,硝煙與火光交織,
那些逃兵的身影此刻變得渺小,呼喊與哀嚎也被火銃聲淹沒。
“止!”
徐增壽沒有要求第三排火槍手繼續射擊,而是仔細看去。
硝煙逐漸散去,眼前景象令人觸目驚心,
地麵上散落著三十餘具屍體,鮮血彙聚成河,染紅土地,空氣中彌漫著慘烈死亡氣息。
而那些還未衝下來的逃兵,早已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
徐增壽目光深邃,見到眼前這殘酷一幕,
非但沒有絲毫同情,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找到了應該做的事,衝陣廝殺他不行,兵法謀略他也不行,後勤運糧他更不行,
他所依賴的,似乎隻有背後的家族,以及那早已死去,身為中山王的父親。
而眼前這一幕,讓他想起了上官曾說的另一條路,
另辟蹊徑,再立大功。
相比於戰場衝殺,火槍隊似乎更為簡單...
陸雲逸靜靜站在馬上,看著前方淒慘一幕,臉色平靜,沉聲開口:
“為何停止?戰場之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弓弩齊射,儘數射殺!”
破空聲頓時響了起來,伴隨著喊叫,那些定在原地的逃兵刹那間就被射殺。
“跪地不殺!”
“跪地不殺!”
聲音從軍卒們口中傳了過來,弓弩在不停地發出弩箭,隻要不跪地變要被射殺!
陸雲逸這時沉聲開口:
“敵軍不投降就還是敵軍,要耗儘全部力氣去取得勝利,直至敵人都儘數倒在地上,
而不是如現在,他們還站在原地,手拿長刀。”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