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馬蹄如雷,地麵微微顫動。
五百名隸屬於遼東都指揮使司的黑甲騎兵,
如同黑色洪流,以不可阻奎擋之勢衝向三萬衛營寨大門。
七月的遼東,陽光熾熱如火,太陽毫不吝嗇地揮灑陽光,
讓他們的黑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反射著冰冷肅殺。
“止!”
隨著一聲大吼,號角聲隨之響起,
五百名黑甲騎兵令行禁止,生生止住腳步,
戰馬的蹄子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啼鳴,然後重重落下。
砰!
沉悶的聲音踏在軍卒們心頭!
眼前軍卒威風凜凜,但此刻他們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冷冽與不善。
領頭之人白發蒼蒼,應當已有六十歲,
但他身材高大,英姿勃發,一身黑色鎧甲在陽光下更顯威嚴。
他手持一柄鋒銳長刀,刀尖微微下垂,透露出一種壓抑的怒氣。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在三萬衛一眾軍卒中來回掃視,
尤其是在三百名帶甲騎卒身上停留許久,
久經沙場的他能清晰地意識到這些人都是大明精銳,這讓他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陸雲逸,可在營中?本官周鶚,特來尋你!”
周鶚聲音如雷鳴般回蕩,五百名黑甲騎兵紛紛響應,
他們的呐喊聲震天動地,充滿了威脅挑釁。
前軍斥候部的軍卒們見狀,紛紛握緊武器,嚴陣以待。
此時此刻,三萬衛營寨內產生了刹那間的混亂,
不知多少軍卒從地上爬起,
飛速地衝回營寨,穿上甲胄,拿起長刀...
營寨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凝重。
站在軍帳入口的陸雲逸眼睛微眯,將手遮擋在眼眉上,不停掃視著前方軍卒以及那匆匆前來的將領。
此等模樣,才是大明邊軍精銳,
三萬衛與鐵嶺衛的軍卒在此等精銳麵前,猶如螻蟻。
陸雲逸在心中微微思索,很快便知道了來人是誰。
周鶚,生於鳳陽,蒙元安豐萬戶,龍鳳三年歸附,輾轉多地,戰功赫赫。
自遼東都司建立後,先後跟隨都指揮使馬雲,都指揮使葉旺征討納哈出,戰於金州。
他還有一個身份與陸雲逸有些牽扯,
周鶚是鐵嶺衛的創建者,
在他離任之時,鐵嶺衛已經將近三千戶,
也是因為其戰功赫赫,在軍事上屢有建樹,
如今為遼東都司都指揮同知,朝廷從二品武職。
從內寨中匆匆而來的許成見到周鶚,臉色陡然大變,連忙衝了過去,躬身行禮:
“下官三萬衛指揮使許成拜見周大人。”
周鶚冰冷的視線掃了過來,在許成身上來回打量,冷笑一聲:
“許成,你好大的膽子啊,與外人勾連扣押我遼東軍卒?”
許成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垂下的腰似乎更彎了一些:
“下官萬萬不敢行此事。”
周鶚目光深邃,死死地盯著許成:
“趙祖年與劉顯是否在你三萬衛牢獄之中?”
“回稟大人,此刻就關押在牢獄之中。”
“哼,還說你不敢?”
下一刻,周鶚手中的馬鞭猛地抽出,狠狠抽打在許成肩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但許成卻不躲不避,隻是臉色慘白了一些。
“吃裡扒外的東西,陸雲逸何在?”周鶚冷聲問道。
“下官前軍參將陸雲逸,拜見周大人,因軍務姍姍來遲,還請周大人見諒。”
一個年輕又帶著凝重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周鶚循聲望去,
隻見前方的騎卒緩緩分開,一道身穿黑色常服的身影出現其中,正臉色凝重地看著他。
周鶚的眼神中充滿怒火與不滿,麵露陰寒,手中長刀抬起,遙指陸雲逸。
“本官今日特來找你算賬!陸雲逸,你可知罪?”
聲音如同寒冰,讓在場之人都感到了一股刺骨寒意。
刹那間,軍帳內的火熱似乎消失一空,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遼東都指揮使司的軍卒握緊手中長刀,目光銳利,神情警惕。
而前軍斥候部的軍卒同樣如此,雙方劍拔弩張,
戰馬大概是察覺到了戰陣廝殺之氣,不安地刨動蹄子,打著響鼻,暢想著下一次全力衝鋒。
陸雲逸沒有上前,而是就處在戰陣之中,
他微微一笑,麵容和煦:
“敢問周大人,下官隻不過是抓了一些手腳不乾淨的走私之人,何罪之有?”
刹那間,正在圍觀的三萬衛軍卒以及前軍斥候部軍卒的眸子都投了過去,齊刷刷打在周鶚臉上,
走私一事,如今在營寨內,已是心知肚明,
就連那些民夫看著一輛輛大車拉進營寨也有所耳聞。
如今這周鶚大人似乎是要解救走私之人,這讓一些軍卒眼中出現一絲鄙夷。
周鶚六十有餘,曆經兩朝三帝,摸爬滾打數十年,
對於陸雲逸這等把戲,他自然一眼便能看穿。
他冷哼一聲,朗聲道:
“遼東內不法之事,自有都指揮使司呈交都督府裁決,何來你這小小參將插手。”
陸雲逸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伸出手接過徐增壽遞過來的軍令以及軍報,而後看向周鶚,朗聲道:
“周大人可進軍帳內詳談,是非對錯,前後過往,下官將一一告知。”
周鶚冷哼一聲,嘴角出現一絲嘲諷:
“陸將軍,先前緝拿我遼東官員時,你可是毫不手軟,怎麼本官到來後你卻退縮了?”
此話一出,陸雲逸麵露茫然,微微眨動眼睛,
他仔細思索一番,
先前所言,他自問已經說得足夠直白,進入軍中,告知他其中內情,
也就是前軍斥候部所來遼東是為了征討東北三王一事。
這是陸雲逸左右思索的決定,
眼前這人是軍中老將,根基深厚,
並且趙祖年一事關乎遼東都司臉麵,不宜拿上台麵,也不宜鬨大。
隻要闡明前因後果,由周鶚帶走趙祖年與劉顯即可,
至於事後遼東都市如何處置,陸雲逸自然不會插手。
但現在...
陸雲逸不知周鶚是老糊塗了還是不領情,又或者是保持了軍伍中跋扈的一貫作風,
總之...陸雲逸心中充滿怪異。
他將臉上笑容收了起來,微微拱手朗聲道:
“先前羈押趙祖年是事急從權之舉,還請周大人見諒,入軍營詳談,下官定然給周大人一個解釋。”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