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洗,透過密集的樹冠,灑下斑駁銀輝,
夜風輕拂,掃在陸雲逸等人心頭,
耳邊傳來的沙沙聲伴隨著他們清脆的腳步,讓心緒愈發沉重。
遼東都司與北元的勾結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深,
北元朝廷覆滅,遼王等人無法從北元朝廷獲得軍械,但卻能從遼東獲得軍械。
雖然都是殘次品,但對於缺少工匠的遼王等人來說,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比之他們自己打造的軍械要好上不止一籌。
心緒有些沉重,陸雲逸回來到了二十七號哨卡,
那兩人已經被牢牢按在地上,一側臉頰被地上的尖銳石子磨得血肉模糊。
此刻軍卒拉著他們將腦袋抬起,他們眼中已經填滿了恐懼,看著眼前的高大身影,眼神躲閃。
陸雲逸看向身旁軍卒,問道:“他們有交代嗎?”
“大人,他們的嘴有些硬,還沒有交代。”
陸雲逸心中忽然湧出一股煩悶,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雙手叉腰在原地走動,指向其中一人,冷聲喝道:
“堵住他的嘴巴,砍手。”
“不...不..”
那被指著的人麵露驚恐,連連搖頭,
但為時已晚,一塊麻布已經塞到了他的嘴中,
另一名軍卒按著他的手臂,手起刀落,鮮血飛濺,
一隻略顯粗糙的手掌掉落在一地,血淋淋的傷口噴濺著血液。
那人的眼睛猛地一凸,刹那間布滿了血絲,額頭冷汗直流。
陸雲逸看向他,臉色平靜,淡淡開口:
“你們從何而來,要將東西運送到何處?又是受誰指使?”
軍卒將他嘴裡的麻布扯掉,那人開始哀嚎,
陸雲逸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手掌凶悍有力地拍了過去!
噗——
幾顆鮮紅的牙齒掉落,那人刹那間陷入了昏厥,半邊臉也快速腫脹起來。
控製住他的軍卒飛速在他的胳膊上砍了一刀,將他喚醒。
陸雲逸又問:
“私通外邦走私軍械,全家抄斬,三族流放,
你若是不說我就帶著你的人頭去衛所一個一個問,一定會找出你的同黨與家人。”
“不不不...我說,我說!!”
那人眼中閃過恐懼,口齒含糊不清,淚水一下一下流淌。
陸雲逸冷哼一聲,沒有再去看他,而是擺了擺手:“將他拖走。”
待到那人走後,陸雲逸看向剩下那同樣麵露恐懼的人,問道:
“你來說,若你二人說得不一樣,你們都要死,全家也彆想逃。”
“我說我說,大人饒命。”那人點頭如啄米。
“我們是靖安堡的民夫,上官讓我們將這幾車東西送到三萬衛外二十裡的地方,
那裡有個山洞,要放在那裡。
裡麵是什麼,我真不知道啊,
大人,我不知道那是軍械啊,
要不然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如此行事,這是殺頭的事啊。”
那人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幾分乞求,
陸雲逸眼睛眯了起來,敏銳地察覺到其中不對,問道:
“平常你們還送些彆的?還是說送彆的你們就敢?”
那人哀求的動作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猶豫了片刻結結巴巴開口:
“平日裡我們送的都是糧食布匹,這一次我們以為也是糧食,誰知道是軍械...”
那人麵如死灰,跪倒在地。
陸雲逸見他如此模樣,麵露冷笑,
軍械與糧草布匹的重量差得不止一點半點,這些人定然有所察覺,隻是心存僥幸。
冷哼一聲,陸雲逸招過一名軍卒,吩咐道:
“該問的都問一遍,將他的口供都記下來。”
“是!”
很快,那名軍卒便從懷中掏出冊子,一邊詢問,一邊就著月色書寫。
陸雲逸來到一側,見到那失去一隻手的人也在那裡斷斷續續說著什麼,便不作理會。
他快速來到那四駕馬車旁,試著推了推,
送到二十裡外,若以這四輛馬車的速度,可能要行駛至天亮,
劉黑鷹見到他,連忙跑了過來,感慨道:
“雲兒哥,這些人膽子太大了,
那人已經送了將近一年的東西,其中間隔不過三五日,至多十日,
前些日子因為戰事,遼東都司邊境戒嚴,他們這才停了下來,
這仗才剛剛打完,他們竟然又開始了,送的還是軍械,真是膽大包天!!”
劉黑鷹倒是對他們私通外邦之事毫不在意,
他此刻想的是,這些長久以來,還不知存在多久的走私道路,到底賺了多少錢。
那些略有殘次品的長刀,在大明之內可能隻值一兩銀子,
但若是賣給遼王,至少也要五兩銀子,
在此等戰時,十兩銀子都有可能。
至於糧食...那就更貴了,翻個十倍是正常價錢。
陸雲逸臉色凝重,低頭深思,腦海中不停思索,要不要繼續調查下去,
遼東都司與東北之地的水要比想象中的深,稍有不慎就會牽扯自身。
但很快,他眼中就閃過一絲決然。
他是來打仗的,隻要仗能打贏,代價不重要。
陸雲逸看向劉黑鷹,吩咐道:
“讓那些馬車繼續上路吧,另外派出百餘名軍卒跟隨,看看到底是誰接收了貨物,
若是草原人,就將人通通殺了,再將貨物帶回來,在三萬衛附近找一隱秘地方隱藏。”
“是!”
劉黑鷹臉色凝重,迅速去安排。
旁邊那兩人的口供已經記錄完成,
陸雲逸指了指那鮮血淋淋,模樣淒慘的人:
“給他包紮傷口,天亮之時帶回營寨。”
“是!”
時間一點點流逝,眨眼間夜晚便迅速逝去,
天剛蒙蒙亮,陸雲逸便帶著軍卒返回了三萬衛,
蹲守了一晚上,也隻有那四駕馬車,讓他有些失望。
三萬衛中,早就焦急等待的許成見他們回來,匆匆趕來,
甚至都沒有穿甲胄,而是穿著一身常服。
見軍卒風塵仆仆的模樣,隻有騎兵,也沒有其他事物,便悄悄鬆了口氣。
很快,許成來到了陸雲逸所在軍帳之前,值守的依舊是徐增壽與郭銓,
這一次,郭銓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迅速去通報,而後說道:
“進去吧,許大人。”
許成有些詫異地瞥了他一眼,受寵若驚。
進入軍帳,許成看到了身上有些泥汙的陸雲逸,心中一驚,連忙開口發問:
“陸將軍這是怎麼了?”
陸雲逸頭甲摘下掛在一側,臉色有些詫異:
“許大人這是在關乎本將的安危?”
許成臉色有些不自然,眼前這年輕將領是大將軍派來的勸降使者,
若是在三萬衛受了傷,大軍追究下來,他吃不了兜著走。
猶豫了許久,許成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陸將軍沒事就好,許某這就放心了。”
陸雲逸瞥了他一眼,坐了下來,淡淡開口:
“許大人,您是三萬衛的指揮使,不打算說說這邊境往來走私商隊一事?
這可是殺頭的買賣,居然敢有人鋌而走險,
你身為三萬衛的指揮使,居然隱瞞不報?是何居心?”
陸雲逸的聲音越來越大,
最後已經成為一聲爆嗬響在許成心頭,讓他的身體都是一顫,
眼中隨即閃過慌張,臉色有些不自然,肌肉連連抽動,連忙解釋:
“我不知道陸將軍所說何事,私通外邦的確是殺頭的罪過,不會有人膽子如此大吧。”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