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城,夕陽如同熔金般傾瀉而下,
將天際染成一片絢爛橙紅,為歸途的接親隊伍披上了一層金色光輝。
隊伍浩浩蕩蕩,馬蹄聲、車輪聲與喜慶的鞭炮聲交織在一起,回響在慶州城。
陸府的輪廓在夕陽的餘暉中逐漸清晰,
青磚黛瓦,飛簷翹角,此刻更顯莊重喜慶。
門前,兩尊石獅威嚴地守衛著,仿佛也在期待著新人歸來。
大門早已敞開,透出裡麵溫暖而明亮的光線。
接親隊伍中,無論是身著華麗服飾的親友,還是肩負重任的護衛,臉上都洋溢著疲憊卻滿足的笑容。
陸雲逸處在最前方,眼中有一些疲憊。
天色漸晚,成親的流程已經接近尾聲,
而這兩個月來的處心積慮,也將完成最後一步。
陸雲逸心中生出一些滿足,他高坐白馬,將視線投向正在陸府門前等候的劉黑鷹。
見到他堅定的眼眸,以及輕輕點頭的腦袋,
陸雲逸心中大定,臉上隨即綻放大笑。
“入府!”
早就等候的仆人上前迎接,接過馬匹韁繩,引領它們前往馬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頂裝飾華美的轎子上。
轎簾輕輕掀開,一位身著紅色嫁衣的新娘子映入眼簾,
她頭戴鳳冠,紅綢遮麵,雙手糾纏於身前。
喜娘連忙上前,攙扶著新娘子小心翼翼地邁出轎門。
陸府門前,已經擺上了一個燃燒著炭火的火盆,
新娘子需要跨過去,寓意著驅邪避凶、去除不吉之物。
喜娘牽著劉家小姐,一點點上前,臉上堆疊著笑容。
藏於紅蓋頭下的劉家小姐看著腳下的火盆,感受著其上傳來的熾熱,微微抿嘴,一步跨了過去!
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而後彙聚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發出了歡笑!
在陸府的正堂之中,布置得喜慶莊重,
大紅的喜字貼滿了每一個角落,燭光搖曳,映照出滿堂歡聲笑語。
新娘子在喜娘的引導下,緩緩步入正堂,與陸雲逸並肩而立,麵對著高堂之上的長輩與滿座的親朋好友。
上首坐著陸當家與柳氏,不遠處站著慶州諸多德高望重之人,另外一側則站著諸多軍候。
隨著禮官洪亮聲音響起,婚禮的最後——“三拜”之禮正式開始,
而眾人期待的酒宴也在三拜之禮結束後開始。
“一拜天地!”
....
慶州大營,蔣瓛半躺在床上,
感受從入口撲麵照射進來的夕陽餘光,眼睛眯起,麵露舒適。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太陽隱匿於雲層之中,將天邊的雲彩染成了橙紅色,不由得發出一聲長歎。
他伸手在被褥底下摸索,拿出請帖與紅包徑直站起,稍稍整理衣袖,
快步來到軍中一側的櫃子前,
拉開第一個抽屜,拿出兩把匕首插在長靴一側,
拉開第二個抽屜,拿出五把飛刀,彆在後腰,
拉開第三個抽屜,取出三根銀針,小心翼翼地將其固定在手腕老繭之上。
最後他從第四個抽屜中拿出一枚小巧石雷,放於頭頂,隱匿在發髻之中。
做完這一切,他將掀起的衣服都儘數放下,麵色平靜的走出軍帳。
蔣瓛在軍帳口站了站,將軍寨景象收於眼底,察覺周圍沒有異樣後,便朝著東南門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藏在軍帳中的陳景義見到這一幕,瞳孔微微放大,拳頭猛地攥起,迅速將固定在營帳上的千裡眼拔出,吩咐道:
“人已經出來了,我們撤,去吃酒。”
軍帳中的另外三名軍卒也同樣如此,將千裡眼拔出而後快速整理桌案上的紙張。
不多時四人分批走出軍帳,消失在營寨中...
蔣瓛步伐輕快而悠然,迎著夕陽餘暉,行走在營寨的石板路上,
他今日的心情不錯,臉上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走過一列列整齊營帳,視線在前行中來回打量。
士兵們忙碌的身影在夕陽下拉長,操練閒聊,修繕營帳,吃著前軍送來的喜物。
交談聲與遠處馬匹嘶鳴交織在一起,使得軍寨內嘈雜了許多。
兜兜轉轉,蔣瓛順著石板路來到養馬地,這裡距離戰俘營很近,
馬匹的臭味與戰俘營的臭味混雜在一起,讓這裡的味道很難聞。
但蔣瓛卻不介意,每每走到這裡,
他的步伐都會放慢,透過那些堅硬柵欄,
看向裡麵的草原俘虜,眼神中帶著迫切與渴望。
如往常一般,他沒有立刻離開營寨,而是向左轉進入養馬地,深入其中,遠離門口守衛的軍卒。
而後靜靜站立,看著那些草原俘虜們賣力地乾活。
每當他來,那些草原俘虜們就會乾得尤為賣力,動作也不禁加快,
或許他們認為蔣瓛是來視察的明人上官。
蔣瓛頗為享受這一過程,這能讓他感覺這些草原俘虜在為他所用,
而且在這裡,他能讓疲憊的內心得到暫時舒緩。
養馬地中彌漫著汗臭,蔣瓛看著一個個身材高大的草原俘虜賣力乾活,心中嘀咕。
眼前這些人太過高大,也太過明顯,不能用作暗探。
“嗯?”
忽然,蔣瓛眼神一凝,視線在其中幾個大漢身上停留,不由得麵露怪異。
他是知道軍中糧草克扣嚴重,
一些草原人餓得前胸貼後背,活乾得也格外慢,
但今日這幾人卻是不同,
動作利索,滿頭大汗,眼中也不是麻木疲憊,而是多了幾分機靈。
這一發現讓蔣瓛的眼睛亮了起來,上前兩步,距離更近一些觀察。
越看他越是心驚,心中也越是可惜。
這幾人身板硬實,動作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雖然臉上餓得有些脫相,
但若是給他們足夠的飯食,定然是軍中猛士,
隻可惜,他們隻能在這裡養馬。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戰俘營突然傳來了一聲聲怒吼,
緊接著便是震天的吵鬨,聲音透過圍欄傳入馬廄。
原本趴伏著的戰馬猛地睜開眼睛,身子站立起來,
蹄子開始微微跑不動,顯得暴躁不安。
蔣瓛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不喜,
他不喜的不是那些時常暴動的草原俘虜,而是軍中一些克扣糧食之人,
那些草原俘虜們很聽話,隻要給他們不會餓死的飯食,他們就不會吵鬨。
但是從回到慶州,一些人越來越過分,
苛刻的飯食從原來的五成到現在的七成,
讓原本乖巧柔順的草原罪人都無法忍受,
當然暴動的隻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草原罪人聽之任之,甚至有些期盼著餓死那一日。
隨著吵鬨聲越來越大,蔣瓛的眉頭愈發緊皺,暗罵一聲晦氣,
便打算離開這裡,去陸府吃酒。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叮...當。”
蔣瓛臉色微變,那是馬廄鐵門輕輕關閉的聲音。
回頭看去,隻見一名衣衫襤褸的草原人正背對著他堵在馬廄鐵門之前,低頭搗鼓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蔣瓛眉頭一挑,發出一聲大喝。
但奇怪的是,以往被輕輕斥責就會趴伏在地的草原罪人今日卻紋絲不動,依舊背對在那裡...
蔣瓛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警覺起來,迅速掃視四周,察覺到了周圍氣氛有些不對,
他迅速彎身想要拔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
但下一刻,從他身後卻傳來了急速的奔跑聲,甚至還有一絲絲低吟!
蔣瓛意識到情況不妙,暗道不好,沒有抓出匕首,順勢在地上翻滾,
趁著這個空當,他看到了先前那名高大草原人拿著草叉,狠狠地插在他原本站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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