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就不怕染病,一命嗚呼?”
方世儒眼神複雜的看著秦蘇。
傅安國眉頭一皺:“放肆,陛下已經是我大涼帝王,你怎麼還稱呼陛下為世子?”
“沒關係。”
秦蘇擺擺手,走向方世儒。
方世儒指了指不遠處的桌子:“世子殿下,還請拿上絹布,用絹布蒙住口鼻才能一定程度的避免感染。”
秦蘇笑了笑,取了一張絹布,捂住口鼻後,走到了方世儒跟前,“令夫人現在情況如何?”
“忽冷忽熱,周期性的高燒,流汗,狀態越來越差,估計大限快到了。”
方世儒眼神黯淡,深情的凝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看著看著,他的眼圈漸漸發紅,隻是強忍著,這才沒有掉下眼淚來。
秦蘇“嗯”了一聲,說道:“如果朕說,朕有辦法救她呢?”
方世儒眼中驟然亮起焰火,像是看到了最後的曙光,但很快這一點光亮又熄滅了。
“世子殿下哪裡懂什麼醫術?就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方世儒苦澀的開口說道:“瘟疫自古就是絕症,尤其是病入膏肓之後,即便是天神下凡也無藥可救。世子殿下的心意老朽心領了,但老朽也知道,婉兒想要被治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
秦蘇說道:“治病這種事兒,空口白賴說不明白,就這麼乾巴巴的說能治確實也沒什麼說服力,方老不如讓朕真刀真槍的試一試,如何?”
方世儒搖搖頭:“老朽不希望婉兒被折騰了,讓她安靜的走吧。”
傅安國看不下去,喝道:“反正人都要沒了,乾嘛不試一試呢?死馬當活馬醫,總歸有點希望,就這麼放棄了算什麼?你就這麼想看著你夫人飽受病痛折磨而死嗎?”
方世儒捏緊拳頭,額頭青筋墳起,想到妻子會死去,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傅安國的話,可謂是紮進了他心底深處,狠狠刺激到他了。
看著妻子蒼白且虛弱的臉龐,他輕輕地用雙手捧起她的手,她的手不複往日那麼溫熱,冰冷的觸感讓他心如刀絞。
其實方世儒很清楚,秦蘇不顧危險,專門跑這一趟是為了什麼。
在看到秦蘇在門口出現的那一刻,他心裡已經深深的感動了。為君者,能為他這樣的卑賤之人做到如此程度,能這樣重視他,他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抗拒下去呢?
“好,我可以讓你們試一下,如果治好了,老朽從今以後,唯世子殿下馬首是瞻,但要是治不好,世子殿下也彆怪老夫隨婉兒一起去死,隻求世子殿下在老夫夫妻二人死後,能夠讓我們入土為安。”
方世儒輕輕說道。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蘇笑著說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終於,大夫的聲音在外麵響起,“陛下,藥煎好了!”
他端著一碗熱騰騰的中藥走進屋子。…。。
秦蘇淡淡問道:“是按照朕給你的手冊煎的藥嗎?”
“嗯,我仔細研讀了好多遍,每個環節都注意了的,不會出問題。”
說著大夫看向方世儒,有些猶豫。
藥肯定是沒問題的,但他很怕方世儒不肯給方夫人喂。
畢竟瘟疫這麼久都治不好,突然一下能治好了,怎麼看都不可能。
“還愣著乾什麼?這藥沒煎好嗎?”秦蘇看向大夫。
“陳大夫是擔心老夫不信這藥,放心,既然答應了,不管什麼情況,都會讓你們一試到底。大不了就是跟著婉兒一起奔赴黃泉。”
方世儒聲音平靜,溫柔的看著妻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其妙有一種預感,陳大夫手裡那碗藥水,就是妻子最後的一線生機。
這種類似於第六感的感覺,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就算方世儒自己都不當一回事兒,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其他救治手段都已經用儘,這碗藥,就是最後的辦法了。
方世儒站起身來,親自從陳大夫手裡接過湯藥,然後走回去,用湯勺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吹散熱氣,這才輕慢的把湯藥送到妻子有些乾裂的唇邊。
藥水的滋潤下,病榻上女子的嘴唇漸漸變得溫潤,隨後一直昏睡的她竟然開始自行嘬取湯勺裡的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