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硯小心疊好粉色信件,重新放回保險箱裡鎖起來。
這些年裡,他是不是做錯了?
就在這時候,原本想不起來的記憶忽地湧入腦海中。
當年他拒絕沈聽諾後,下起了雨,原本要去山頂看日落的計劃擱淺,在他們準備下山時遇上了泥石流。
當時情況凶險,被衝走不少人,好在他們站的位置比較高,這才逃過一劫。
直至救援人員前來,他們才得以平安下了山。
在他們抵達山下的第一時間,一身泥濘,瘸著一邊腿的沈聽諾朝他們走來,滿臉關切地問。
“哥哥,月霓,你們還好嗎?”
他那時是什麼反應來著?
傅修硯凝眉細想了一下。
麵對沈聽諾的關心,雲月霓“撲哧”笑出了聲,指著臟兮兮的沈聽諾笑道:“你怎麼過來了?這是你的新造型嗎?也太好笑了吧!”
被嘲笑,沈聽諾訕訕地擦著臉上的泥巴,結果越擦越臟。
傅修硯看著慘兮兮的女孩,眸底劃過一瞬擔心,他語氣冷然地問:“怎麼弄成了這樣?”
聽出他話中的關心,沈聽諾眸子一亮,正欲開口時,雲月霓插話。
“諾諾,你不會是為了引起阿硯哥哥的注意,故意往泥水裡滾,好博取關心吧。”
“我沒有故意往泥水裡滾!”沈聽諾連忙解釋,“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好啦好啦,我就開個小玩笑而已,你不用這麼敏感。”雲月霓吐了吐舌尖,摟著傅修硯的手臂,“阿硯哥哥,我們回去吧,我腳好疼,剛剛下山時好像崴了一下。”
“走吧,我先送你去醫院。”傅修硯不動聲色彆開雲月霓的手,率先走在前頭。
“那諾諾我和阿硯哥哥先去醫院了,你自己回去吧。”雲月霓說道,追上傅修硯的步伐。
沈聽諾眼眶發紅地望著倆人肩並肩的背影,告白被拒絕她沒有哭,腳下打滑摔泥水裡她也沒有哭,唯獨這次,她眼睛又酸又疼,有什麼東西快要流出來了。
他就這麼不喜歡她嗎?
不,應該說他就這麼討厭她嗎?
在沈聽諾快憋不住要落淚時,走在前頭的傅修硯停下腳步,回頭道:“你不一起嗎?”
原本快要飆出來的淚水在他問出這句話時止住了,沈聽諾吸著濕潤鼻腔,一瘸一拐的上前,滿腹委屈。
“諾諾,你也受傷了嗎?”雲月霓不悅嘟囔道,“你不會是聽到我崴到了腳,所以才假裝腳也受傷了吧?你這樣不行啊,怎麼總是學我。”
“我哪有學你,我腳真受傷了!”沈聽諾惱火,“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彆老是茶言茶語的,惡心死了!”
雲月霓縮了縮脖頸,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當即開口道歉,“諾諾,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戳穿你,你彆凶我了好嗎?”
沈聽諾被小白蓮花的話和反應氣得抓耳撓腮,拳頭握得“咯咯”響,“我哪有凶你,都說了你彆茶言茶語……”
“夠了,你不想去醫院就回家。”傅修硯厲聲打斷她的話,冷斜了一眼過去,上了車。
被凶的沈聽諾愈發委屈,她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隻真切感受到傅修硯真的很不喜歡她,甚至還很討厭她。
“諾諾,看你都惹阿硯哥哥生氣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吧。”雲月霓蹦蹦跳跳上了副駕駛座。
車子啟動,傅修硯透過後視鏡,看著站在原地不動,越變越渺小的泥人……
從悠遠的回憶中恍過神來,傅修硯口腔裡嘗到淡淡苦澀,名為愧疚的情緒找上他。
這或許就是沈聽諾告白信中所說的,彆再丟下她。
可他終究還是丟下了她。
獨自一人的她,一身泥濘,腳又受了傷,是如何回去的?
自己回家的路上,她有沒有哭?
離開書房,傅修硯站在主臥門口,拿出備用鑰匙輕輕扭開反鎖的門。
來到床邊,凝看酣然入睡的女孩,他心臟某處酸軟得厲害。
“對不起。”他輕聲道,指腹撫著女孩年輕稚嫩的臉頰。
“我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回應他的是滿室寂靜和女孩平緩呼吸。
醫院。
當顧肆也幫於然然辦好所有的住院手續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終於得了閒,想起沈聽諾,顧肆也慌忙地找手機。
剛剛光顧著送於然然來醫院,竟是把沈聽諾給忘了。
“於嬸,看到我手機沒?”他問正在給女兒喂飯的於嬸。
於嬸喂飯動作一頓,“沒瞧見,不會是落在出租車上了吧?”
“應該沒有,我出去找找,看是不是落在醫院前台。”顧肆也起身欲離開。
“阿也哥,你手機在我這裡。”於然然從枕頭下拿出他的手機。
“我手機怎麼在你這裡?”顧肆也困惑地接過手機。
於然然心虛解釋,“你剛才去跟護士拿藥時不小心落在了椅子上,我怕丟了,便收了起來,對不起。”
“這樣,
沒事,你也是好心。”顧肆也不疑有他,解開手機鎖屏,無信息,也無任何電話,空空如也,他是有點小失落。
沈聽諾這個時間點在做什麼?
她吃飯沒?
她是回了公寓,還是回了她家?
猶豫了一下,顧肆也撥打了沈聽諾的電話號碼,手機另一頭是關機的提示。
怎麼關機了?
顧肆也不由擔心她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他從椅子上起來,“於嬸,我有點事,先走了。”
“行,阿也,今晚辛苦你了,改天你來嬸家裡,嬸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於嬸感謝道。
“好。”顧肆也頷首,轉身就離開。
“阿也哥,你能不能再陪陪我……”於然然掀開身上的被子,想下床去追人。
於嬸急忙按住女兒的肩膀,製止她衝動的行為,“然然,彆鬨了,你手上還打著吊瓶,小心扯到傷口!”
“媽,你快幫我叫住阿也哥!”於然然急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