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到兩枚熱乎乎的茶葉蛋,沈聽諾回到角落的座位,看著顧肆也頹靡的背影,她表示萬分抱歉。
因為她眼角的傷,他被陌生人誤以為人品差。
沈聽諾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男人手臂:“喂,顧肆也,給你雞蛋敷敷就不疼了,雖然沒有水煮蛋,是茶葉蛋,但是總歸都是蛋,效果應該差不到哪裡去……”
沒等她把話說完,顧肆也就轉過了頭,深黑的眸子晦澀不明地斜看她。
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沈聽諾遞上了一枚茶葉蛋,“給,敷敷吧,也許能好受點。”
說這話時,她拿著另一枚茶葉蛋,齜牙咧嘴地滾起眼角淤青。
顧肆也:“。。。”
要不是沈聽諾的眼神足夠清明無害,顧肆也險些以為她是在故意調侃,或是在揶揄他。
忍住把茶葉蛋砸她傻透勁的腦門上,顧肆也沒好氣拿溫熱的茶葉蛋,動作看似粗魯,實際溫柔的將手中茶葉蛋敷在沈聽諾帶有淤青眼窩上。
“呀,這枚蛋是給你的!”沈聽諾眯了眯眸子,眼窩被茶葉蛋上的溫度敷得很舒服。
“閉嘴!”顧肆也冷哼。
“不就是撞了你一下,顧肆也,你脾氣真大,小心討不到媳婦。”沈聽諾小聲嘀咕。
顧肆也滾茶葉蛋的動作一頓,目光直愣愣凝視著眼前之人。
男人的眼型很好看,有點像狗狗眼,看人時有種溫柔繾綣,但氣質卻與之相反。
沈聽諾睜大眸子,坦坦蕩蕩回視他。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就這麼互相凝視著對方。
看著看著,沈聽諾先不好意思的敗下陣來,主要是男人的眼神裡多了其它情感,是真摯的、是熾熱的、是濃烈了、是纏綿的……
她就是再沒被人愛過,就是再遲鈍,在這一年裡的天天相伴裡,她也能感受到一二。
“怎麼不繼續看了?膽小鬼。”顧肆也仍舊注視著她,眸中情感絲毫不掩飾,過分真誠坦蕩。
“看就看!”沈聽諾被他口中的“膽小鬼”三個字刺激到,掀動眼簾,又繼續對上他的視線。
隻是,這一次她撞入更濃更灼熱的情感裡,過分率真實誠的感情擺在她麵前,她突然怯懦了,起了退縮之心。
但,顧肆也絲毫不給她縮回龜殼的機會,傾身靠近她,兩人幾乎鼻尖貼著鼻尖,他能看到她眸中自己的倒影。
因著他的突然靠近,沈聽諾渾身一僵,澄澈的黑眸瞪大,盛滿了膽怯和祈求,希望顧肆也不要打破他們現在這樣的相處方式。
可顧肆也不是個喜歡藏心思的人,尤其是麵對喜歡的事或者人。
“沈聽諾,我討不到老婆,你給我當小媳婦好不好?”
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沉沉,清晰入耳,帶有誘惑和輕哄的意味。
“給我當小媳婦,我天天帶你去吃鮑魚飯。”
“轟!”沈聽諾隻覺腦中響起一片坍塌巨響,小臉一寸一寸白了下去,眼眶慢慢爬上殷紅和濕潤。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像以前一樣相處不好嗎?”
她喉間酸澀,喘了兩下,萬分難受。
忍了一下,實在壓不下眼角的淚珠子,她克製地抽噎,偷偷擦了擦溢出來的眼淚。
他就這麼戳破表麵的薄紗,以後他們還怎麼相處?
像她這樣的人,除了洗碗拖地和炒點小菜之外,沒有什麼值得他去喜歡的。
她爸,她弟,她表妹,她小姨,甚至她前夫,都沒有一個人喜歡她,足夠證明她究竟有多差。
顧肆也是個大好人,就是眼光不太好,喜歡上她這麼一個不被所有人喜歡的人。
被拒絕,顧肆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過或者情緒低落,隻因沈聽諾看起來比他傷心多了,甚至還低頭抹起了眼淚。
他無奈抬手,為她拭去臉頰上滾滾而落的淚珠:“這麼久了,還是忘不了你那賤人前夫嗎?”
原本落淚的沈聽諾,被他那聲“賤人前夫”的稱呼給逗笑了。
登時,她又哭又笑,整個人看起來傻氣極了。
顧肆也靜靜瞧著她展露出來的笑顏,前所未有的認真道:“沈聽諾,忘了你那前夫吧,他不是什麼好人。”
他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她手裡,接著說道:“卡裡有四百多萬,先拿去還債,不夠的話,等年後我再去籌,密碼是你生日。”
沈聽諾捏著銀行卡,雙目染上通紅血絲,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瘋狂翻湧。
她張了張唇瓣,帶著破碎的哭腔:“顧肆也,我拒絕你了,你確定還要把這張卡給我嗎?”
顧肆也沉靜地看了她兩秒,眸色黑沉,突然抬手捂住她雙眼,低聲道:“拿著吧,本來就是給你的。”
沈聽諾咽下幾乎快溢出來的嗚咽:“你、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等了將近三分鐘,男人沉沉嗓音才響起。
“有之前打拳賺的,也有彆人給我媽的死亡賠償金。”
聽完這句話,沈聽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決堤,所以,他這段時間是忙著打拳賺錢給她還債。
“我、我不
要你的錢,銀行卡你拿回去!”
沈聽諾將銀行卡塞回他手中,慌亂無措地起身,不敢再看男人一眼,逃般的離開。
她不要他對她這麼好。
不值得。
對他不值得。
為了她一點也不值得。
冬日寒風刮在麵頰上,沈聽諾快步走著,胡亂抹著哭得一塌糊塗的眼淚。
去年秋末她被所有人丟棄,今年冬日將近新年,有個人想撿起她。
說不高興是假,同時她也很難過。
千瘡百孔的心得以修複,並不代表過往的傷就沒有了,人一旦有了陰影,就會變得膽小怯懦。
耳際傳來熟悉,充滿安全感的腳步聲,沈聽諾腫著雙眼回頭,對跟在身後的男人說道:“你走吧,不要再跟著我了,為了我這種人不值得,也是我自私自利,貪婪你給予的溫暖和幫助,任由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
“沈聽諾,你在怕什麼?”
顧肆也生氣了,不是因為被拒絕,而是他誤以為沈聽諾忘不了她那個人渣前夫。
他克製著快要爆發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