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徹在小山村裡打太太屁股的時候,東京開始下起了雪。
與那個能夠積攢起三四指厚的地方不同,紛紛揚揚的雪花一下落就會融化。
它們被行人踩踏,落於車道上,然後在呢子大衣一卷後就消失無蹤。
“真冷啊,這個天。”
新潮社的編輯小野太郎站在出版社門口,跺了跺腳朝手上呼了口氣。
熱氣緩緩升上天空,跟雪花相撞,門口的保安笑著向這位大主編打了個招呼。
“早啊,小野先生。”
“早,三島先生。”
小野太郎是編輯部裡唯一一個願意正眼看這些保安的人,三島和也挺了挺胸膛。
“今天又這麼早?”
“減少一點休息時間,人的生命就會變長。”
小野先生經常說一些很有哲理的話,一直隻是從事底層工作的三島聽不太懂,不過他覺得這就是所謂的文人。
他們思考更多,寫的更多,看得更多,每一次說的話都需要反複咀嚼。
“那我明天也要早起,要知道我已經五十多歲了,沒幾年好活了。”
小野太郎的本意隻是每天早,可以使用的時間就會變多,早點完成工作也能早點回去陪自己上國中的女兒。
天殺的,最近自己的女兒迷上了一個地下樂團的男歌手,整天打扮的稀奇古怪的。
還說是什麼視覺係。
小野太郎不認為在嘴巴上打著唇釘,頭發留的遮住眼睛就是什麼視覺係。
他隻覺得這個世道壞掉了,大家的審美壞掉了。
“哎,這世道啊。”
小野太郎做出一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勢,三島和也覺得大概這就是文人風骨吧。
大早上來辦公,也不進去吹空調,迎著大雪感歎世道的糜爛。
“哎,世道啊!”
保安學著對方的樣子仰頭看著天空,希望能夠沾染一點文氣。
你說一個保安要什麼文氣?
拜托,這是....
“我要進新潮社,我要在全日本最好的出版社出道,你們都看不懂我的小說,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大門的另一側,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留著長發手上拿著厚厚的稿紙,被幾個保安抱著腰,一副要往裡麵闖的樣子。
“這是今年第幾個了?”
“記不清了,七個還是八個吧。”
“比前幾年好像少了。”
“畢竟現在經濟慢慢回暖,大家都有了其他選擇嘛。”
日本在1989年之後整個社會氛圍是頹然的。
從第一經濟大國的美夢被打醒,大量的人員失業,整個社會陷入一種古怪的文藝思潮。
大家批判著政府的無能,埋怨著命運的不公。
那時候文藝青年們像噶不儘的韭菜一樣冒出一茬又一茬,搞得幾個出版社在經濟低迷的時候財政報告呈現逆生增長的趨勢。
看著那個消瘦的年輕人被架走,三島和也砸吧了一下嘴。…。。
“這些人就不能直接投稿麼?”
“應該是已經投過了。”
小野太郎最清楚這些自認懷才不遇的年輕人,先是投稿新人賞,不能入圍後開始騷擾編輯。
再次被拒稿後。
理智一點的選擇重新沉澱寫新作品,不理智的就開始上門鬨了。
“最近寄過來的稿子多麼?”
因為這個年輕人,想起了那批好久沒處理的投稿。
小野太郎頭疼的揉了揉腦袋。
“不多。”
三島和也抽了口煙,給了小野太郎一個讓他有些開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