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得到更加準確的答案,衫山司可以像祭典那天一樣,選擇當麵問及川律。
但無奈少女是回避型,或者說,她心裡也害怕得到失望的答案。
她的憂鬱與焦慮大概都源於未知,好比在體檢報告單上尋找對於自己有利的信息,卻避而不看那些嚴重超量的指標,就這樣靠著必要不充分的依據推出“自己很健康”的假結果,自欺欺人。
似乎在確定及川律有女朋友之前,他的女朋友就會處於不確定的量子糾纏狀態,但少女心思向“不存在”的確定態坍縮。
所以昨晚……
他果然不過是因為同自己一樣的原因,所以才拒絕自己的麼……
少女的羞澀無以複加。
“那種事我做不到!前輩你也做不到!”
這話語猶在耳畔。
事實上,她做到了。
她是這樣惡心的一個人……
用自己的身體去試探對方到底有沒有女朋友這種事……太賤了。
“所以……我不會放棄了。”衫山司對自己說。
“哪怕卑微到塵埃裡。”
◇
“家主大人,您要的資料。”大熱天,Y還穿著那一件很厚實的風衣,也不知道防不防彈。
其實看起來還挺帥的,比起那些真正極道才會穿的、配色浮誇的西裝。
或許是想要遮住他那條堅實手臂上的刺青?
據說江戶時代會在犯人手臂上畫刺青,犯一次罪就加一圈,達到三個的就地處決。
現在立於陽光普照的現代社會,及川律看Y,沒來由有一種“乾完這一票就回家”的電影史詩感。
“極道組織井上組?……他們公司涉黑了吧?!”及川律翻閱資料,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見麵交接,他等會應該把這些都燒掉?
“是的,背後的組織是極道,大概接一些上門催債的業務,或者與住友建設相勾結,強迫拆遷。”
井上組成立於上世紀,前身是碼頭工人們的互助會,現在的實際操控者也就是那位被玲奈做掉的富豪了。
“果然要快點解決掉這些麻煩吧……”及川律喃喃自語。
“好。”似乎對於Y來說,“解決”就等於“殺掉”。
這麼草率的嗎?都不需要自己一個眼神?或者做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茉伊生意上的事情,”及川律意味深長,“這些人妨礙了我們。”
雖然Y不會去問他為什麼要對一個小極道組織發難,但他出於保險,還是決定編造個理由,反正他也沒有權限去問明智茉伊是不是有這回事。
“所以……辦得乾淨一點。”
“是,保證一點肉渣子都不會留。”
“?”及川律:“我的意思是:恐嚇他們就足夠了。”
這些人隻是擁躉,及川律想解決問題,而不是加深仇恨,遑論沒有明智茉伊能夠罩著他,他可不知道讓人人間蒸發之後該怎麼處理。…。。
“恐嚇?”男人似乎並不理解。
在他的觀念裡,越是高手過招越是殺人技,每一回合都抱著殺死對方的目的出招,大概一個破綻就會葬送自己所有的優勢。
“是的,就是放狠話嚇唬對麵。”如果輕易地打開殺戒,那他離明智茉伊也不遠了。
“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男人木訥。
“呃……”看著中年男人那張經過拚殺飽經風霜的臉,及川律才深刻意識到,這些冷血家夥似乎全都是社達,及川律沉吟了半晌,“委屈你了,到時候我會一起去。”
Y想:優柔寡斷的少年似乎並不是十分適合追隨的人,當生存理念被無聊的情感左右,那可能就會失敗。
但——他願意錯一次,服從是他的天性。
◇
或許,“賢惠的好女人”的標準有些難為衫山司了,及川律對她的要求很低。
如果可以的話,隻要收拾收拾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
但她本末倒置,立誌於不擅長的東西,卻忽略了自己的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