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警視廳做筆錄,及川律最後一次見到了澤山俊介。
“唏,能和解嗎?”
“不能。”
故意傷害,高空拋物……事件影響惡劣,警察將移交證據,依法對澤山俊介等人進行調查,如若證據確鑿,會在兩個月之內開庭審理。
及川律走出警視廳。
下午兩點,最熱的時候,兩隻雲雀在電線杆上隔得很遠。
小早川玲奈打來電話,詢問了一些情況。
“律沒事的話……那就好。”
掛斷電話,小早川玲奈炫耀似的朝身後的衫山司揮了揮手機。
“……”衫山司看她,就好像看一隻呲牙咧嘴的小獸,擺弄她自以為是的優越。
“——我警告你!你彆想和我搶!”
“……好像哺乳動物標記自己的領地,”衫山司心不在焉,小聲道,“很無禮誒……說我會和你搶什麼的……”
及川律在警視廳附近的麵館吃了一碗麵,這家店居然不開空調,隻有一架看起來臟兮兮的電風扇搖頭晃腦。
周邊工地的工人擼起袖子,操著關西腔“乾杯”。
及川律吸了一口麵,左手邊的黑屏亮起。
“莫西莫西,茉伊。”
“在乾嘛呢?”
“吃麵。”
“嘖……一億這麼快就花光了?”
“?”及川律不知道吃麵和一億円有什麼關係,難道馬雲下館子就是作秀麼?不能是因為館子真的好吃嘛?
“茉伊,你沒有食過人間煙火,你不懂。”
“米國的kfc還行吧,有點油膩,吃了會變胖。”電話那頭,明智茉伊身邊圍著一排黑衣保鏢,她戴著一次性手套,扒著全雞,因為被燙了一下,黑衣人們墨鏡下的眉頭都緊蹙了,好在她專心打電話,並未追究。
“kfc麼……外來品種不足惜,茉伊,那都是資本主義的腐化劑啊!”
“噗——咳咳咳!”
黑衣保鏢們臉色蒼白,眼前這位少女,可是翻手就能影響國內的權力結構,可現在卻被一隻烤雞難住。
“等我回去,你來給我做飯吃,我要見識下你居酒屋的手藝。”她語氣隱隱帶著些刁難意味。
“嗯……”
“太想我了?不舍得掛電話?”
“……”他哪敢先掛電話啊。
“茉伊,我問一個問題哈。”
“嗯?”
“如果有人毀掉你精心準備的宴會,你會怎麼做?”
“怎麼做?全都殺掉,相關責任人也是。”
黑衣保鏢們臉上已經沒了人色,呼吸失去了節奏。
“……這麼草率的嗎?”這根本沒有參考價值。
“不然呢?”
及川律想了想,或許敢搞砸明智茉伊宴會的人是亡命之徒,的確不能和這些街頭小混混一概而論。
下午,東京都的街道還很安靜。
校門口前,田中香織的小臉憋得通紅,現在的她像是被迫害多年的良民,必須要親眼見到惡人被推上了斷頭台,要是不激動那就是說謊了。…。。
從警視廳訪問回來的及川律會長全然不顧身體的疲憊,找她們幾個商量處理意見,在去操場的路上,田中香織說:“及川會長!你快去休息吧,你剛從警視廳回來。”
及川律搖搖頭:“不礙事,你們知道之前高年級還有很多人把我們一年生當作敵人,不斷給我們製造麻煩,田中同學的事就是整個一年生的事,是頭等大事。”
田中香織激動了,眼裡噙著淚花。
多好的及川會長啊。
及川律抬頭看天空說:“如果白川私塾真像天空這麼安靜就好了,但是就有一些人,像澤山俊介,要搞亂學園祭,他們是罪人。”
回到女仆咖啡店,及川律喝了一杯咖啡,胃裡熱烘烘的。
果然是耗費了太多精力,一閒下來竟會犯困,於是他趴在桌上睡著了。
果然很累吧……
小早川玲奈小心翼翼靜步走來,滿臉愛憐,她用毛毯輕輕地蓋在了及川律的身上。
……
及川律是被熱醒的,醒來一看,哪個byd這麼個大熱天往自己身上蓋毛毯。
身上出了些汗,黏糊糊得很不好受,他表情猙獰地伸了個懶腰,有種想要學飛賊僵屍亂叫的衝動。
及川律聲帶摩擦第一個音節,隨即愣了愣。
街道傳來五十鈴大貨車碾過馬路的聲音,遊園店鋪隻剩下三三兩兩的吆喝聲,大部分已經掛上“售罄”的招牌。
天黑了。
及川律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年,果然床的位置改變就是複活點刷新,於是他通過係統的獎勵點數“5400”判斷自己沒有睡到第二天。
真是的……
島國高中下午三點放學,及川律今生從沒有見過夜裡的校園一景,特彆是在空闊的校園操場。
幽綠的照樹燈將柳樹映成綠色的噴泉,它孤獨地在夜裡迸發生命的力量。
然而今夜有不一樣的顏色。
紅配綠是死亡配色嗎?
及川律不知道,反正,在樹之間,烤得劈裡啪啦響的篝火很神聖,就像是隱沒在深林中的紅木鳥居。
小早川玲奈、衫山司和一年A班的女仆們圍坐在一個篝火前,同學們朝及川律招手。
他笑笑,順理成章地被邀請著坐在了中間。
順理成章麼?
大家圍成一個圓,為什麼會有“中心”這個概念?
比方說聯合國為了公平的原則,開設的“圓桌會議”一樣,是不會像茶道座位一樣考究的。
反正,此刻的及川律就是圓的兼終點,小早川玲奈和衫山司間的切口隻能由他填補。
小早川玲奈挪了挪屁股,拍了拍身邊的陰影。
“夏天烤火有點違和。”火光映照及川律鹹濕的臉,他往後退了退,主要是那一塊水泥路麵已經讓少女的pp坐熱了,他現在要散溫。
“很有氛圍感,不是嗎?”小早川的女仆裙擺攤煎餅一樣散在草坪上,小腳從裙麵下探出來,是小皮鞋配花邊白襪的經典打扮,及川律在保健室的時候就對著犯過錯。…。。
他現在就惡意地想:這一整天,她腳底一定出了不少汗。
小早川玲奈火光籠罩了一半的臉,她看自己,卻沒有像預想的一樣開始膩歪。
及川律剛睡醒的大腦終於反應過來,該作為“普通朋友”的身份說兩句了:
“那倒是……嗯……我想起來我從前生活過的地方。”
“嗯?從前生活過的地方?”
“不是孤兒院,”及川律看向右手邊的前輩,她正用一根樹枝在地上圈圈劃劃,狀似無意,“是……呃,更遙遠的地方。”
在華國生活的那座沿海小縣城裡,門前溝渠隻要下雨就會積水,臭烘烘地,有時候會跳上來一隻癩蛤蟆。
“不要說蛤蟆這麼惡心的東西。”衫山司小聲吐槽。
“……”
對了,夏天的蟬鳴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