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天,窗外又有了響動。
變成了吱呀吱呀淒厲的怪叫,穿透力很強。
衫山司打開窗戶,望見比陰影更陰影處,一個血色的小肉球像是母貓屍體上開出來的血花。
其實,母貓的屍體已經冷掉了。
小肉球上滿是褶皺,微微抽動。
衫山司將其捧在同樣纖細的掌心中,對著它哈氣。
小貓被養在了紙箱裡,紙箱放在桌格下,用一摞書本擋住。
它沒有斷氣,或許命不該絕。
可牛奶呢……
牛奶應該去便利店買,但她沒有錢。
她偷拿了父親的錢。
隻需要一罐奶粉就足夠。
衫山司找來奶瓶——媽媽生前為她準備的,隻不過一直沒能用上。
小肉球被灌得奶汁橫流,衫山司小心翼翼地哺育。
直到它長出金燦燦的毛。
並不像它媽媽,它媽媽是隻白貓。
按照父親的話說,也許這就是“雜種”吧?
長出金燦燦的毛,變成小型的太陽一樣,其實也很好啊。
後來它能喵喵地叫幾聲,後來奶粉用完了,衫山司試著喂它吃自己吃的那些東西。
她忽然擔心:以後的紙箱會裝不下貓。
她的擔心終究是多餘了。
明明那幾天是變熱了,可少女回想起來,總是覺得當時應該很冷才是。
衫山司赤腳站在房間中,看著她那酒鬼父親,人生第一次徹徹底底地……感到絕望。
貓沒有了,和紙箱一起,和啤酒瓶一起,當作垃圾,扔出了窗。
她當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想要和那隻小貓一樣死去。
可是,她最憤怒的是:即使她死了,父親也並不會內疚,反而會欣喜地撬一瓶清酒,為失去她這樣一個累贅。
這是她活下去的意義,互相糾纏,至死方休。
◇
及川律忽然想。
前輩,其實很像那隻貓。
他就是前輩多年前射出去的那顆子彈正中眉心。
他應該小心嗬護她,絕對不能讓她死。
“前輩。”
“嗯?”
“答應我,就算死也要給我活著。”
“你這是什麼話……”衫山司抱著貓,沒辦法抬起手捂嘴笑,隻好偏過腦袋。
“答應我。”
“嗯……說什麼呢……”衫山司仰望星空,“暫時沒有那個打算。”
◇
她輕輕將貓放下。
它似乎是知道自己有了家。
聽說貓咪絕育後會很暴躁,但它到底沒有發狂。
隻是邁著步子,在団地小樓嗅來嗅去,最後在掉皮的老沙發前停止,高高翹起尾巴,毫不在意自己的隱私。
“彆咬。”這隻哈基米要是敢和前輩一個生活作風,及川律可不管它失去妹妹的痛苦,絕對不會饒了它!
“乖……乖……”衫山司撫摸著小橘,它聽得懂似的,竟然真的不咬了。
及川律給衫山司倒了杯水:“謹遵醫囑,吃藥吧。”…。。
“……”衫山司就著水吃下了一顆膠囊,“還好這次不是片劑……”
“是啊前輩,隻是苦了我,”及川律坐在一邊,拿起數位板,“……以後又要養你又要養貓。”
“……”少女的臉頰躥紅,“你真討厭!”
“真討厭?”及川律想起床上的前輩了,哪有一點討厭的樣子。
“你……不然你要我怎麼樣嘛。”
“怎麼樣?”及川律像一個反派,向少女走去,停在她身前。
及川律背著光,少女所處的那一塊讓陰影籠罩,她下意識往後退。
“幫我……”
及川律的唇都變成了微動作,性感的喉結滑動,少女咽了口口水。
幫你……
她的視線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才不會顯得心虛又僭越,少年白皙俊秀的臉頰到底是有很大殺傷力。
那種事情……
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