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座椅已經被坐熱了,暖紅色夕陽穿透玻璃,但醫院很清冷,時不時會打個哆嗦的那種冷。
人們將屁股深深地坐在有漏孔的金屬椅上,望眼欲穿診室,他們弓著腰扶著額,看著腳尖。
好像來醫院的人大多是這個坐姿。
“你也是來看抑鬱症的?”一個中年婦女問及川律。
“我不是,陪彆人看。”
“我也不是,我陪我兒子來看。”
之後,中年婦女開始了喋喋不休。
“唉……做家長的能怎麼辦呢?學習不行,焦慮,其實我根本不要求他能考多少成績,隻希望他健康長大,國中明明還好好的……現在每次回家隻是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吃飯也不跟我們一桌,他一旦心情不好,動輒就要發起瘋。”
她無助可憐。
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對受傷孩子笨拙又毫無保留的愛護。
及川律默默地聽著。
醫院裡消毒水的氣味已經適應,原理是嗅覺神經中樞疲勞。
然而,推著病床喊“哈壓庫哈壓庫”的醫生,拄著拐走過廊道的藍白條紋的老人,以及和他一個玻璃牆之隔,坐在醫院外抱著盒飯邊吃邊哭的工人,無一不昭示著:這裡充斥著死亡。
及川律好像突然理解前輩為什麼不願意來醫院了。
三十分鐘,及川律卻覺得時間似乎按下了停止鍵。
門打開了。
衫山司拿著報告單走了出來,向著陽光深吸了一口。
“前輩。”及川律截住她手裡的報告書。
一眼掃過去,是題庫,還有抑鬱自測分數。
那些題目問得都怪嚇人的,但及川律沒有看清衫山司圈選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