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嬸子沒理兒子的眼神,在接下來吃飯的時候,總是不動聲色地看著青眉。
程兒喜歡上了這家酒樓的酸魚湯,尤其是這以番茄為底味調出來的湯,他能乾一大碗。就是吃得有點埋汰,紅彤彤的湯汁染在白淨的小臉上,顯眼得很。
青梅坐在程兒旁邊,看見他的吃相嫌棄不已。很是自然地拿出帕子,時不時的給他擦兩下,這才沒讓他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
程嬸子越發滿意青眉,心裡暗自誇讚:愛乾淨,心思細膩,瞧著很是喜歡孩子,還又會照顧人,實在是個賢惠的人。最後沒能忍住,問許氏“此前一直沒問,青眉這孩子也是你娘家的?”
“對,青眉和利川是堂兄妹,我二哥家的。”許氏說起來家裡的孩子就開心,“這丫頭手巧、頭腦還靈活,她嫂子教她啥菜,她都能很快學會。我家小玖長大要是有她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
程嬸子詫異“她是跟你兒媳婦學做菜啊,那不得了,不是說你兒媳婦手藝是家傳的麼?她娘家那邊願意?”
許氏對薑稚月娘家的事閉口不談,隻說薑稚月“我家月兒不興捂著什麼秘方的。就是做飯的手藝,被人學去能對咱們有多大的影響?莫說是青眉,就是我們食肆的人,還有十裡香坊那些學徒,隻要是用心學,她都會好好教導,從不捂著藏著的。”
程嬸子之前就聽過東街薑稚月的名聲,時家食肆的包子和鹵味她也是嘗過的,甚至那十裡香坊裡的糕餅點心以及他們家做的辣椒紅油她都買過。
味道真的是出奇的好,東西也真是新奇,所以賺錢也是必然的。和東街其他人一樣,她也曾感慨著,時家娶了一個好媳婦,但其他倒是沒想過。什麼時候自己家也能娶個這麼能乾的媳婦,那就好了。
現在知道了青眉竟然跟著薑稚月學廚藝,便覺得這姑娘日後也是個百家求的姑娘。但是忽然發愁,她的兒子學問比不上時雲一,她丈夫雖然時哥賬房,家裡是不缺銀子,但是也沒多少家底,眼看著這日後賺的銀兩定也是比不上時家,人家小姑娘說不定瞧不上她兒子。
程嬸子瞧著正在和時雲一說話的傻兒子,心頭重重歎氣一聲。
程進懷注意到自己娘親直直地看著自己,疑惑道“娘,怎麼了?這麼看著我作甚?”
程嬸子白了他一眼,心裡暗自罵著‘真是個沒眼色的,屋子裡有個嬌俏的小姑娘,不知道趕緊殷勤,學問有啥好討論的。’
真是糟心!
一頓飯吃的程嬸子在心裡一直唉聲歎氣,不過表麵功夫還是做足了,和許氏相談甚歡,很是熱情。
吃完飯,又定下利川日後每日去程家的時辰,以及三節六禮,束脩的銀兩之類的,這算是結束了。
許氏和程嬸子頗為對脾氣,兩人走的時候還約著什麼時候一起逛街呢,感情好得跟親姐妹似的。等兩家人分開後,許氏的笑容淡了淡,神色遊移著撇了一旁的青眉一眼。
驀然,她輕笑道,問時雲一“雲兒,聽說程懷進還沒成親呢,這咋還沒動靜?”
“程兄這些年專心科舉,專心讀書,許是耽擱了。”時雲一也沒多想,回著許氏。說完,他便多看了薑稚月兩眼。
若非當時他纏綿病榻,許氏給出了這個昏招,按理說,他也不會著急成家的事兒。不過現在他倒是挺感激許氏的,歪打正著,成就了他這輩子最大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