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火灼燒他的肉身和陰魂,融化他的天地,讓他極致痛苦的同時,卻也將他的大道重新凝煉了一遍。
這是他的帝劫,也是他的修行。
如果不是柳七背負大荒不屈意斬出那一劍,斬斷了佛祖的大道,斬得天地動蕩,生出一道縫隙,他恐怕會就此沉淪下去,直到很多年後才能重新醒來。
站在荒蕪間。
陳知安目光掃過曠野,覺得有些冷清。
須臾後。
他開口道:“宇宙洪荒,天地玄黃,我為大道之始,我心即天心,我立身此地時,當有日月星辰,當有光明黑暗,當有四季變換,當有
歲月更迭!”
恍若言出法隨。
當他話音落下。
荒蕪之地風雲色變,天幕之上有日月星辰浮現,大地之上一座座山嶽拔地而起。
虛無之間更有苦海沉浮,開滿了紅色彼岸花。
那苦海無邊無際,有一襲紅衣撐船,正是道主化身之一的李清兒,正遙遙看著陳知安。
更遠處。
一座陰神殿介於虛實之間,似遙不可及,又仿佛鎮壓在苦海之上。
陰神殿中。
一道身披帝袍的身影端坐。
那道身影頭頂金輪如日,看起來慈悲又威嚴,仿佛一尊帝佛。
之前墟火肆虐天地,陳知安隔著一座天地將玄奘從須彌山召回,坐鎮陰神殿庇護李清兒和苦海億萬陰魂。
如今陳知安意識複蘇,重開小天地,屹立歲月長河之始。
三千大道都在他腳下。
當初死人經剝離出來的意識也到了回歸的時候。
兩人對視良久。
陳知安輕聲道:“道友,佛本是道,可大道歸一,躋身最強帝境了!”
玄奘從帝座起身,負手道:“因果緣法總有儘時,我本就是你,既大道歸一,自當功成身退,此後世間再無玄奘,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殺佛!”
.......
岷山關外。
佛祖拎著柳七的頭發,雙眸微垂,道則彌漫,推演因果。
他當然知道柳七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消失多年的陳知安,大荒陳留王。
這世間如果還有誰能讓他心生警惕,隻能是那個人。
哪怕那個人隻是一個道齡不過百的年輕人,但隻要他一日不死,佛祖就一日不敢說真正的高枕無憂。
因為那個人除了是陳知安外,還是佛門未來佛。
那人將他大道分裂,讓他無法以佛法踏足大道儘頭!
他經營了數十萬年的須彌天下。
也因那人分崩離析,以至於他甚至隻能將目光落在大荒,結果被柳七一劍徹底斬斷踏足彼岸的可能。
“他回來了,我看到了未來,你的因果已到。”
柳七形容枯槁,渾身骨骼寸寸斷裂,陰魂將散,就如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但他眼底爬滿了肆意笑容。
仿佛在嘲諷佛祖的不自量力。
“你肉眼凡胎,豈能看透因果。”
“本座曾看到十萬邙山有一尊大佛升起,入主大荒,本座才是唯一真佛,而他不過是一個竊取本座大道的小偷而已!”
佛祖心中煩躁,殺心驟起。
然而就在他手掌微握,準備柳七挫骨揚灰時,他立身之地的虛空忽然開始坍塌。
緊接著天地驟然一暗,仿佛墜入了另一座天地。
他抬頭望去。
隻見天地之間,一尊巍峨大佛負手而立,仿佛天地都被他踩在腳下。
那大佛目光落在他身上。
佛祖眼底再無光明。
隻對視一眼而已,竟讓佛祖雙眼流下兩行血淚,好似一粒蜉蝣看青天。
須臾後。
整個天地都響起那尊大佛清朗的聲音。
“禿驢,你是唯一真佛,那本座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