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凜冽的劍鋒直指陳歲咽喉,吳傾的手臂紋絲不動,冷汗順著手腕滑落。
她死死盯著陳歲那張平靜得近乎詭異的臉,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破綻。
“吳護法這是何意?“陳歲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坦然,“我出身於山野之間,但對藥物之學確實一無所知。諸位弟子都是在場親眼看著我把藥送給蘇仙子的,若真要下毒,何須等到這時候?”
吳傾眉頭緊鎖。作為落霞峰,特彆是蘇鳶的護法,她對人心的揣摩已至化境。
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古怪,可偏偏找不出半點毛病來。
更令人費解的是,就連向來對她最為敵視的陸緣,此刻也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把刀放下吧,“陳歲緩緩道,“你這樣耗著,對誰都不好。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麵,但不是通過這種劍拔弩張的方式。“
吳傾的手臂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過漸漸鬆弛了下來。多年來的江湖經驗告訴她,有些事情,或許不必著急一時。
她的目光掠過人群中幾個神色閃爍的黑袍弟子,又回到陳歲臉上。這張年輕的麵孔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重要的秘密。
“我在等著。“
最終,吳傾隻是這麼說了句。她慢慢收回長劍,劍鞘與刀鞘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一聲輕響仿佛劃破了籠罩在現場的緊張氣氛,人群的竊竊私語重新響起。
就在這時,一陣陰冷的夜風吹過,帶著幾分秋日的蕭瑟。風中飄來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兩人之間的地麵上。
昏暗的藥爐前,濃重的藥草香氣彌漫開來。
陳歲蹲在角落,望著那堆不斷冒泡的藥材,目光透過升騰的水汽打量著麵前的陸緣。
火光映照下,陸緣的臉龐顯得格外蒼白,像是終年不見陽光的膚色。
“說實話吧,“陳歲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不是我。“
陸緣抬起頭,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也一樣。這世上能下毒的,除了那些懂得藥草的宗門弟子,也就隻有——“
“妖族?“陳歲接過話頭,眉頭微皺,“你在鎮靈的勢力範圍看到了妖族的蹤跡?“
“我曾經遇見過。”
陸緣點點頭,借著火光摸出回憶中一塊暗紅色的疤痕:“當時第一次下山,整整一夜,我都沒睡。那些妖物在我身上爬來爬去,我動也不能動,連呼吸都要極輕極輕。但我看得見,他們藏在陰影裡,獵殺路過的商旅。“
“他們自稱獵手,實際是在尋找食物。“陸緣的聲音更低了,“每年都有不少人莫名其妙失蹤,都是衝著這個來的。“
“但現在他們的目標,”陸緣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其他人,“要麼殺人,要麼帶回去當食物。”
陳歲伸手撥弄著爐中的藥材,紅褐色的藥粉隨著動作緩緩流動:“陸姑娘,都過去了。“…。。
陸緣說,“所以我恨妖族,不論什麼妖物,都應該誅殺。”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幾個人影從屋外匆匆走過。
火光在牆上的投射中一晃而過,仿佛有人在注視著在藥爐前的這兩人。
“這一路走來,也隻有一個妖物出現過。“陸緣躡手躡腳地靠近,月光在他慘白的臉上勾勒出深邃的輪廓。
她微微偏著頭,右邊的眼皮輕輕抽動了一下。
“也就是——三眼犬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