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淩霄沒再聽見朱珊提及其父母的事,也沒再看見她掉過眼淚。
她好像,很乖的在遵守著他們之間的約定。
他也不戳破她,陪著她、等著她痊愈。
元旦節後,朱珊開始正常上班。
淩霄還在接受律協調查,沒法去律所,他正好,充當朱珊的司機,每天接送她。
朱珊努力不去想那些不公平的事,一開始,她還是會偷偷背著淩霄哭,後來,整天被淩霄嗬護著,關懷著,心情似乎也就慢慢平息了。
她的心情平息後,就發現,淩霄已經在家裡呆了小半個月。
她一直關注著印日集團的相關新聞,作為媒體行業工作者,照理說,她會比彆人消息更靈通一些,但是關於印日集團的事,她和普羅大眾一樣,所有的消息都是從網上的警方通報中得知。
而那些通報中,一直都沒有與淩霄相關的信息。
朱珊終於意識到,淩霄此刻麵臨的困境,也是需要關心的。
晚上下班,朱珊主動提出去買菜,回家後做了他喜歡的咖喱雞。
飯後,朱珊還有點工作沒做完,拿著手機窩在沙發裡撰稿。
淩霄知道她每次撰稿時都不喜歡聽見聲響,便識趣的去了房間。
朱珊做完工作已經十點多了,她把桌上的果汁喝了,進房間去找淩霄。
她推開房間,淩霄正坐在書桌前,頭上帶著耳機,視線盯著電腦,辦公椅微微後仰,很悠閒的模樣,像是在看電影。
淩霄抬眼,看著朱珊招手:“過來。”
朱珊剛過去,就被淩霄拉到腿上坐著。
也是這時,朱珊看見淩霄電腦上的視頻畫麵很熟悉。
下一秒,淩霄便把耳機帶到朱珊頭上,耳機傳來細小的聲線:“毋庸置疑,律師需要對當事人的秘密進行保守,但是對於違法犯罪的部分應該進行投訴和舉報,這是他作為法律從業者最基本的素質......”
朱珊做這個視頻,是因為當時網上太多人討論淩霄所說所做是否合規。
她這個視頻發上網時根本沒什麼水花,她自己也沒注意去聽。
也不知道是現在沉下心來了,還是耳機把自己的聲線變了調,她覺得自己的聲音非常青澀、輕緩,又因為題材是歸類於紀錄片,顯得不倫不類。
朱珊炸毛的摘掉耳機,臉有些紅,迅速抓過鼠標關閉頁麵:“我的聲音好難聽,你彆看。”
淩霄放任她把電腦一通亂點,環住她的腰,湊近她耳朵輕聲問:“那幾天,還為我做這些了啊?”
明明是正經問題,可他聲音又低又緩,夾雜著一縷縷滾燙呼吸,就像調情似的。
朱珊耳根有些燙,小手摸著淩霄手指骨節,低聲:“我做這些,都沒什麼用。”
“怎麼沒用?”
朱珊側頭,不明所以:“嗯?”
“讓我感覺...”淩霄拖著調,緩緩道,“很開心。”
很開心?
那好像也有點用。
朱珊嘴角微微翹起來:“我應該還能讓你更開心。”
說著,朱珊站起身,從書桌的盒子裡拿出那枚徽章,一副得意求表揚的模樣。
淩霄看見徽章也很意外,看了好幾秒才拿過來,然後抬眸,痞氣道:“老公當時帥不帥?”
朱珊小拳頭砸他心口:“帥什麼帥?就看見你流血了。”
淩霄輕嗤一聲,指尖把玩著徽章,翻過去翻過來,眼色有些暗淡。
朱珊勾住他脖子:“你的事警方什麼時候公布?”
淩霄伸手把徽章放進盒子裡,抓過鼠標操作電腦,語氣隨意:“不知道呢。”
話題到了這兒,朱珊沒忍住,問他:“我爸媽的事現在都有些什麼證據啊?”
淩霄看了她一眼,看她確實情緒已經平複,才願意開口和她聊。
朱珊聽見他說,有信箋紙上任先禮簽字的拓印,有任先禮每月往陳發強兒子和妻子賬戶劃款的流水,有陳發強的指控,有秘書的供詞,還有韓瀟的指控......
聽到韓瀟,朱珊微微挺了挺背。
淩霄感覺到了,放下鼠標抱住朱珊,輕輕親她發絲。
朱珊:“韓瀟不是...不是......”
“珊珊,韓瀟當年汙蔑你爸爸,她事後也很後悔,你媽媽找到她時,她坦誠了一切,也願意和你媽媽去警局自首,但是你媽媽卻...”淩霄沉了口氣,“珊珊,我進入印日集團時間不長,我是搜集不了那麼多證據的,關於財政方麵的很多證據,都是她這幾年收集的,這幾年,我也一直和她在聯係。”
聯係?
很熟嗎?
應該是的,韓瀟應該是完全相信淩霄,所以才會提供證據。
所以,淩霄現在是什麼意思?
朱珊咬住唇,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她做了很多,我要原諒?”
“不是。”
淩霄推開椅子,抱著朱珊轉了個方向,捧著她的小臉:“你不要陷進去,我隻是客觀的講述,她這幾年所做的彌補。”
朱珊搖頭:“我不懂。”
淩霄一把把朱珊抱進懷裡:“她的罪,司法會裁判,但你作為情感審判者,恨或是不恨都沒有問題,我隻是希望,你不要陷進去,不要折磨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朱珊感覺淩霄都把自己抱熱了,才點了點頭。
當時,朱珊其實不太明白淩霄的意思,她隻是單純的信任淩霄。
後來,她有些歲月的沉澱,才清楚理解了他當時的話。
所有的所有,不管怨與恨,憎或厭,都是正常情愫,但是彆讓這些負能量的情緒影響自己的生活。
朱珊很慶幸,淩霄陪著自己長大,不管是小時候,還是回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