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吃完桌上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麵,然後又去收拾客房。
她做了這一切,時間也才晚上九點多一點。
平時一眨即逝的時間,突然變得格外難熬。
朱珊洗漱之後窩在被子裡看手機,網上已經有人爆出印日集團多位高層以及多位涉事高官被警方帶走。
涉及麵越來越廣。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消息。
朱珊摁滅手機放到枕頭下。
她抱著暴力熊閉上眼睛睡覺,可是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直到淩樾來了,她也沒睡著。
淩樾隻背了一個書包,站在門廳換鞋,看見朱珊從房間裡出來也沒多驚訝。
道理都懂,但是心是管不住的。
能睡得著才怪。
淩樾把書包放下,看上去有些疲倦的往沙發上一坐:“佩奇,你知道多少?都告訴我!”
朱珊走過去坐下。
她微微弓著腰,手肘撐在膝蓋上,小手捂著臉。
燈光從側麵打過去,她弱小又無助。
朱珊音調很細:“我隻知道,他進印日集團是有目的的,我爸爸的事,他說是和印日集團有關。”
淩樾皺著眉頭:“還有呢?”
“沒了。”朱珊搖頭,低聲,“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淩樾歎氣,閉著眼睛仰靠在沙發上,手掌輕輕揉著腦門。
客廳靜得能聽見朱珊重重的鼻息聲,越來越密集。
淩樾睜開眼睛,抽了張紙戳她肩膀:“怎麼又哭了?”
“沒...哭。”她唇緊緊的抿著。
“彆哭了,眼睛都腫成什麼樣了。”
朱珊放下小手,眼淚橫七豎八的,她接過紙巾擦眼淚,感覺深深的無力。
那種無力感,就像從黑暗裡伸出的一隻手,每時每分都在拖拽她。
她拚命掙紮,也掙脫不了。
她好後悔。
朱珊噎著嗓子:“他讓我不要問,我就真的什麼都沒問,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哥不想說,你就算渾身解數,他也不會告訴你,所以不怪你。”
“我知道。”朱珊點頭,“可是我就是怪我自己,不能做點什麼,哪怕一點點。”
朱珊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普通的那類人,也接受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
可是現在,她討厭自己普通。
如果她有能力,她就可以做點什麼。
淩樾歎了口氣:“我也是這種感覺,我對他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朱珊側頭看了看淩樾。
她立刻調整自己的情緒,吸了口氣緩和哭腔:“叔叔阿姨知道嗎?”
“他們進山了,沒信號,沒十天半個月出不來,暫時不會知道。”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等!”淩樾抬眼看著朱珊,難得的正經嚴肅,“等消息!”
朱珊點頭。
“我看了視頻,我哥舉報的那些罪名雖然沒有具體金額數字,但是關係好幾個高官,數字肯定不會小,關係網肯定很大,這才是他要在發布會上聯合警方一起公開舉報的原因,哪怕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份舉報都不會像現在一樣被披露出來。”淩樾沉了口氣,“我隻是想不通,這些跟你爸爸的事有什麼關係。”
朱珊搖頭:“我也想不通,我爸爸的事他根本沒提到。”
而且,她爸爸隻是一個大學教授,跟這些事也不沾邊。
淩樾眯了眯眼睛:“我現在就怕我哥沒有徹底阻斷利益鏈,在裡麵會不會被......”
他語氣一頓,看見朱珊紅腫的眼睛又添滿淚水,立馬改口:“我哥應該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朱珊捏緊了手指,應:“肯定不會!”
可是這句話,還是在朱珊心裡紮了根,她更害怕了。
第二天早上,朱珊早早起床,她沒看手機,洗漱後換了身運動服下去跑步。
腦袋裡亂七八糟,跑起步來竟不覺得累。
朱珊買了早餐才上樓,一進門就聽見淩樾在打電話,聽對話像是在拜托認識的人幫忙打探一下消息。
朱珊把早餐擺放好,淩樾也掛了電話走過來。
兩人吃著早餐,一句話都沒有。
最後,還是朱珊先開口:“能...能打探到消息嗎?”
淩樾泡著油條,沒看朱珊,輕輕搖了搖頭。
朱珊抿了抿唇:“沒關係,我們要相信淩霄。”
淩樾點頭。
朱珊沒吃多少東西,先回房間衝澡。
她昨晚沒睡兩個小時,卻因為早上跑了步,精神格外的好。
朱珊坐在書桌前,上網刷了一遍新聞。
網上對於淩霄的言論,大多圍繞著他所說所做,到底合不合規,合不合法,以及對律師一職,根深蒂固的偏見。
朱珊打開視頻製作軟件,把自己前段時間拍攝的東西剪輯出來。
原本隻是想要去了解錯過淩霄的那六年所拍攝的東西,現在正好能發揮點作用。
她多方麵查資料,撰寫文稿,然後把視頻做好,發到各個平台上。
這個視頻,算是一個淺淺的,對律師行業的紀錄片。
也是朱珊對於網絡上那些對淩霄言論的解釋。
可是,這個視頻在龐大的網絡世界並沒有激起什麼水花。
朱珊覺得自己能做的,太少太少了。
淩樾也是如此,能找的人都找了,也更證明了這件事的複雜性和保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