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珊認出來,是印日集團財務總監,韓瀟。
也是韓冰冰。
她怎麼會來?
還...要舉報?
朱珊往前挪了兩步,可能不小心擋了彆家的鏡頭,被一把拽開。
韓瀟還未開口,就被一群身著正裝的保鏢,給控製住了,動作有些粗野,韓瀟尖叫好幾聲。
明顯,大家都被這一幕震驚,隨著一個人站起來擋了視線,記者席位的人紛紛站起身張望。
朱珊看不見前麵什麼情況。
主持人聲音從話筒傳出,試圖用語言鎮住場麵秩序。
各路記者探頭探腦想看清情況,讓前麵的人坐下。
身邊掌握攝影機的記者搬著機器喊著“快快快”,“讓一下”等等。
曲連傑把三腳架留下,抬起攝影機就跑:“我先衝了,你把三腳架守好。”
朱珊合攏三腳架,也往那邊走。
可她還沒走到,場麵已經被控製住了。
主持人在台上,鎮定的說著場麵話,讓大家各歸其位,儀式正常舉行。
曲連傑也回來。
朱珊把三腳架架好:“主任,你拍到什麼了嗎?”
“沒拍到,待會兒回去問問認識的同行,看看有沒有拍到的。”曲連傑把鏡頭調好,擦了擦汗,“擠死我了。”
現場恢複如初,朱珊往後挪了挪,視線在台上轉了幾圈,還是沒看見淩霄。
台上的人講解完合作規劃後,進入記者提問環節。
一開始問題都圍繞著城市發展,後來有一位頭鐵的青年記者站起來:“任總,據我所知,剛才大喊‘我要舉報’的是貴公司的財務總監韓瀟,請問是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記者同行們眼睛都向她發出致敬之意。
任先禮溫和的笑了笑,拿過話筒:“是,但是是前財務總監!”
閃光燈又開始晃眼睛。
任先禮語氣鎮定:“韓瀟在工作中發生嚴重過失,導致公司損失嚴重,我司已經決定對她解聘,她可能有所不滿,所以才會發生剛才那一幕,後續將交給法務部處理。”
那位記者又問:“請問任總,是什麼樣的過失呢?”
任先禮笑臉拉下去,硬硬道:“詳情不便相告!”
記者不死心:“那請問......”
任先禮擺了擺手打斷:“請下一位記者提問。”
接著,那位記者手裡的話筒便被奪了。
大家看見這一幕,心裡跟明鏡似是,後來也沒記者再問相關話題。
現場看上去其樂融融,時不時還會配合的笑幾聲。
假極了!
朱珊覺得悶氣,低頭解鎖手機,想給淩霄發消息問他在乾什麼。
其實她是一直沒看見他,心裡有點不安。
朱珊打了字,指尖還沒點擊發送,門口又傳來聲音。
還是那句“我要舉報”。
這次是渾厚的男聲。
是淩霄。
朱珊看過去,淩霄從門後往前走:“我是印日集團法務部首席法務代表淩霄,我要舉報印日集團任先禮聯合前xx縣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在土地整改、工程招標中作假受賄,在七年前的城南地產開發中,聯合xx稅務局局長,虛增土地成本,逃脫巨額稅款......”
朱珊像在場的所有人一樣,怔在原地。
保鏢迅速衝向淩霄,又被突然進來的一群警察阻攔。
淩霄穿著整套灰色西裝,裡麵是黑色高領內搭,外麵是黑色的長款大衣。
那麼黑的衣服,居然能看見汙漬和灰燼。
他大步往前走,腳下像是生了風,黑色大衣都揚起來。
他額前的頭發散亂,眉眼漆黑冷冽,額角還有未擦乾的血跡,鋒利的下頜角也有擦傷。
朱珊眼睛被他臉上的血跡刺痛,立馬往前跑,卻被曲連傑拽住了。
朱珊看了眼曲連傑,鎮定下來站在一旁。
她手指掐進手心,抿住唇不出聲。
有警察的協助,淩霄暢通無阻的到了台上。
他單手撐在桌麵上,另一隻手抓過話筒轉至嘴邊,冷聲控訴印日集團多年的腐敗與罪行。
通過投資醫藥研究所,利用職務之便,生產不符合安全標準的產品,生產偽劣產品罪...
走私普通貨物物品罪...
騙取出口退稅罪...
偽造、變造股票、債券罪...
提供虛假財務報告罪...
串通投標罪......
淩霄沒有小稿,卻思路清晰,口若懸河,一一道來。
一開始任先禮還企圖反抗,後來已經跌坐在地。
朱珊小手捂住嘴巴忍住不哭,因為看著淩霄額角慢慢落下血滴。
淩霄說完,看了一眼任先禮:“以上舉報,我將負全部法律責任。”
現場有片刻的安靜。
突然,記者席站起一個人。
是剛才頭鐵的那個青年記者。
他沒有話筒,聲音卻大得在整個廳內回蕩:“淩律師,你身為印日集團法務部首席法務代表,以上言論,是不是已經違背了律師對於當事人的基本原則?還有你剛才所說的罪項,如此之細,你是否也有參與違法犯罪?”
朱珊又看向淩霄。
額角的血糊了淩霄眼角,他抬手擦了擦,拉出一抹血色,襯得臉煞白。
他用帶血的手指撥了撥話筒:“我將接受警方調查。”
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調查?
朱珊下意識搖頭!
她看見淩霄抬手至胸口,慢條斯理的解下金色的律師徽章,拍在桌上。
他抬眸,眼底都是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