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問號。
朱珊低頭思了一會兒,又拿起手機打字。
朱珊:【你媽媽辛辛苦苦寄回來,你不嘗嘗?】
淩霄:【?】
還是問號。
臥槽!
淩霄這是加班加出毛病了?
朱珊突然心裡湧出一股勁兒,發氣的把手機扔到床上,然後打開平板整理采訪記錄。
在細細了解采訪方心諾後,朱珊才知道,她先前所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
楊茂學就是一個變態,沒有感情認知的變態。
為此,她撰稿用詞更為犀利。
洋洋灑灑寫了好一會兒,朱珊瞄了一眼床上,手機框著薄荷綠的手機殼,安靜的躺在那裡。
她又敲了幾個字,隨後不滿意的刪除,然後站起身撲上床,抱著被子滾了兩圈。
朱珊伸手把暴力熊挾持在臂彎,然後指紋解鎖手機屏幕,映入眼眶的是和淩霄的微信聊天頁麵,最新消息停留在一個小時前,他【?】那裡。
朱珊打字【棗子再放幾天會壞,你不回來,我就全吃了】,她心裡默讀了兩遍,又修改了一下,發出去。
朱珊:【棗子再放三天會壞,你不回來,我就全吃了】
“叮——”手機響。
朱珊按亮手機,這次打眼一瞧,回複不再是一個問號,她嘴角微微上翹。
淩霄:【你想我回來,還是想我回來吃棗?】
朱珊嘴角僵硬,逐漸下拉。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又把淩霄的信息再看了兩遍,然後耳根漸漸燒了起來。
這話什麼意思?
這個“想”字,用的妥嗎?
怎麼感覺翻譯一下,就是:你想我了?
“叮——”手機又響一聲。
淩霄:【棗子再放三天就壞了】
???
怎麼這個三天,突然莫名變成了她的期限?
朱珊這次,陷入了沉思。
淩霄本意是朱珊可以用三天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可是不到半個小時朱珊就回複信息了。
朱珊:【那我全吃了】
看到這條消息,淩霄幾乎是本能輕笑一聲,然後把手機扔在辦公桌上。
他站起身往休息室走。
這個藏在辦公室後麵的休息室很大,當時裝修時淩霄也是特意用了心確定設計師意見的,因為他一開始就沒覺得它隻是一個偶爾休息的地方。
事實也證明了,自律所成立以來,它就是他的房間。
是因為朱珊回來之後,它才更符合‘休息室’的名義。
推開門,左側是一整麵的落地窗,可以看見玉和的燈火闌珊。
窗邊有張黑色皮質躺椅,再旁邊是一列小酒櫃,上麵熙熙攘攘放著一些洋酒。
淩霄隻會在被案子纏繞得很頭疼的時候才小酌兩杯。
明明現在沒有案子,他還是開了瓶紅酒。
酒塞發出清脆的氣音,酒香瞬間湧出。
淩霄拿出高腳杯,一陣潺潺聲,鮮紅色的酒水掛著杯壁下沉。
淩霄仰靠在皮質躺椅上,連著喝了好幾杯,眉心的皺痕也沒鬆解。
他長腿踢了下腳蹬,側頭看著窗外。
半夜十二點後,整座城市像是按下靜音鍵。遠處的高樓大廈轉動著被冰冷機械掌控的燈光,白日裡車水馬龍的街道隻剩寂寥排列的路燈。
淩霄抬了抬眼皮,走出休息室,去拿手機。
拿回手機,他又坐回躺椅上,大長腿疊放在腳蹬上擺弄手機。
朱珊在一個小時前發了幾條信息。
朱珊:【舒雯琪檢察官來找我,想我當公訴方預備證人出庭,可是她說開庭日期還沒排出來,我怕正好是我回SJp的日子】
朱珊:【舒雯琪檢察官說,照目前看,我不出庭,問題不大,可是就怕會節外生枝,所以希望我能留在玉和】
朱珊:【但是學校那邊說,如果不能回去,隻能保留學籍,要畢業證的話,隻能等明年】
朱珊:【我也不知道我留下能不能幫忙,能幫多大忙,所以有點拿不定主意】
朱珊:【畢竟你也說過,讓我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
朱珊:【其實也是想你回來,想問問你這個問題】
淩霄把最後一條信息多看了兩眼。
想他回去,問這個問題?
他輕嗤一聲,拿起手機快速打字【這問題需要我回家,你才能問?】
頓了頓,他又全部刪除,重新打字。
淩霄:【我上次隻是讓你注意安全,並不是說你幫忙不對】
淩霄:【再無意義的幫助,也好過無動於衷】
淩霄:【這事兒你自己拿主意】
淩霄放下手機,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思緒回到大學時。
那是他第一次去庭審現場旁聽,是一起故意傷害案,被告人是個年輕女孩兒。
她故意開車碾壓被害人,至其半身不遂。
被害人是女孩兒養母的兒子,也就是她名義上的哥哥。
女孩兒在最終陳述時說:“他是我哥哥,他怎麼能喜歡我?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他是變態,是他一直騷擾我,我才撞他......”
後來的判決結果,淩霄沒在聽,他隻知道,他在朱珊心裡,也是哥哥。
所以他本來沒想的,真的沒敢想。
明明是她先主動的。
他真以為她開竅了。
結果她一句“把他當哥哥”,瞬間讓他的心如墮穀底。
有希望的希望,才最讓人失望。
手心的手機連著震動了兩下。
淩霄蹙眉,好一會兒才拿起來。
朱珊:【我知道了】
朱珊:【那還要給你留棗嗎?】
淩霄眉心跳動,這麼晚還沒睡?
據他的了解,朱珊十二點之前就會睡覺,所以,難不成,是在等他的回複?
還有那句‘還要給你留棗嗎’……
沉寂了好幾天的灰燼,似乎因為蝴蝶扇了扇翅膀,又有燎原的跡象。
他手指撚住手機轉動好一會兒才回複。
淩霄:【不用】
回複完,淩霄嘴角浮現一絲自嘲的笑意,他用手機棱角輕輕敲動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