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靠邊停車，淩霄的車繞過出租車，停在了前方。
朱珊坐著沒動，等著淩霄下車朝自己走過來才推開車門。
她穿著寬大的白t恤，長度遮到大腿中部，因為哭得厲害，此刻肩膀還不受控製的一抽一抽的，看上去極為委屈。
淩霄也沒哄過人，就叫了聲她名字：“珊珊。”
朱珊撇開臉，用小手臂擦了一下臉頰的淚水，抽噎：“沒、沒錢，沒錢付。”
這立場挺滑稽，但朱珊的態度特彆“大爺”。
淩霄瞧了她兩眼，也就二話不說先去付錢。
朱珊又吸了兩下鼻子，緩解情緒。
不一會兒，她就聽見淩霄靠近的腳步聲。
朱珊抿著唇往前走，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催駛著。
“珊珊！”淩霄跟在後麵喊。
喊了好幾聲，朱珊也沒回頭。
淩霄上前扯住朱珊手臂往後一拽，把她拽到跟前，臉色和語氣都陰沉下來：“朱珊珊！”
朱珊本來覺得已經調整好情緒了，但是被這麼帶著警告性的語氣一叫，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情緒又上頭。
她撇過臉去，眼淚又落下來。
淩霄看著她，喉結緩緩滑動，然後語氣放輕：“彆哭了。”
“......哼！”朱珊此刻的哭腔特彆奇怪，再加上她轉過臉不願意看他的刻意模樣。
有種小孩子要糖吃沒成功的幼稚感。
淩霄眼睫顫了顫。
他沒哄過人。
思了好一會兒，他抬起左手抓住她下巴，把她倔強的小臉掰過來麵對自己。
她臉上的淚水被陽光折出水澤，顯得可憐兮兮。
淩霄微微彎腰，右手抓住襯衣衣袖，輕輕貼上她臉頰，為她擦眼淚。
他動作很輕，隻覺得如果再重點，那被眼淚浸濕的白皙肌膚怕是會破了。
然後，他清晰的捕捉到朱珊的微表情。
她小嘴慢慢抿成一條線，然後嘴角下拉，似乎委屈情緒又上頭，在極力隱忍。
大眼睛撲閃兩下，淚水又滑下來，淩霄再次用衣袖給她擦掉。
他嘴角慢慢有些幅度，語調也變得耐人尋味：“我以前也這樣教訓你，不都乖乖認錯，認慫嗎？”
“......？”
“怎麼今天就脾氣這麼大？”
“！！！”朱珊一個瞪眼過去，撞進他眼底的笑意。
笑意？
朱珊一瞬間覺得自己看錯了。
難道他不是來道歉的嗎？
她又仔細瞧了瞧，其實也不止眼底，他的笑都染上眉梢了。
這還是人該有的態度，該說的話嗎？
難不成以前不反抗，以後就不能反抗了嗎？
這不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嗎？
她還能受這個氣？
朱珊咬著唇，抬手揮掉淩霄的手，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又被拽了回去。
朱珊皺著小臉開始掙紮，沒兩下就被淩霄寬厚的手掌按壓住臂膀。
他把她控在胸前，語調卻沒因為她的無理取鬨而染上怒意，反而帶了絲絲玩味兒：“因為我沒表揚你，你生氣？還是因為我教訓你，你委屈？”
有區彆嗎？
她就不可以又生氣，又委屈嗎？
還惱怒！
朱珊沒搭話，“哼”了一聲撇著小嘴把臉側向一邊，這樣耍脾氣的姿態卻被突然的哭嗝打斷，她又抽了一下氣。
滑稽的模樣把淩霄逗笑了。
朱珊以前沒對他這樣過，他也沒見過朱珊對彆人這樣過。
他覺得此刻的陽光正好，路邊疾馳的汽車正好，連遠處群群飛過的小燕子也正好。
他心情突然莫名的很不錯。
淩霄舔了舔唇，微微低頭：“今天這事兒，所有人都誇你，是因為結果是好的。”
“......”朱珊吸了吸鼻子，看著路邊的垃圾桶，用陰陽怪氣的語調問，“你也承認結果是好的？”
淩霄：“對於方心諾，對於未了結的殺人案，對於我的律所，對於法律正義，甚至對於社會大眾......”
他語氣停頓微微蹙眉，因為麵前的小姑娘不願意看他。
他手指動了動，沒有過多猶豫，直接撫上她側臉微微用力掰過來。
朱珊小嘴還抿著，鼻頭紅紅的一片，連雙眼皮都腫了，淩霄突然心情又不怎麼好了。
他輕歎口氣，繼續說：“確實，都是好結果。可是過程呢？過程就是你一直陷在危險的境地。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我希望你彆這樣做。”
他不願意看這種帶著僥幸概率出來的好結果。
特彆是剛才宋警官把朱珊應付楊茂學的經過概述一遍之後。
他清楚的知道朱珊在此次事件中有多僥幸，也清楚的知道她在此過程中麵對了多少危險。
玉和的夏天，不常有風，悶著熱氣，連空氣都不流動。
可是朱珊卻覺得好像連時間也停止流動了。
淩霄的唇還在動，眼眸也好認真的盯著她。
但是她早已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準確的說，在他抬手貼上她臉頰的那一刻，她思緒就‘啪嗒’，斷線了。
淩霄的手指長，手掌大。朱珊的耳朵和臉頰都在他手中。
她感覺耳根好燙好燙，臉頰也好燙好燙。
倏然，朱珊感覺耳廓被用力按了一下。
她眨了下眼睛，懵懵的：“啊？”
淩霄眼皮抬了抬：“萬一受傷了，你還能站這兒給我發脾氣？”
？？？
朱珊眨了眨眼睛，理清他的話後，皺著眉咬著牙道：“所以，你還是覺得我不對！”
淩霄‘嘖’了一聲。
他說了那麼多，結果她還是不受用。
看著她紅彤彤的鼻眼，淩霄閉了閉眼睛，說：“行，你不僅解救了方心諾，還為一個被控故意殺人罪的嫌疑人洗脫了罪名，讓我律所的律師贏了官司，讓警方找到了真凶，讓該得到懲罰的罪人進了監獄，讓無辜的受害者得到公正。”
朱珊抿了抿唇，這話，還算中聽。
淩霄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才好，於是直接簡單粗暴的表示：“楊茂學現在已經被逮捕，方心諾想要離婚隻能通過訴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