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紈心下微微搖頭。
到底是稚嫩,此時但凡換了個圓滑些,無論心中作何想法,都定是要表一番忠心的。
她冰雪聰明,不過是轉念間,便大致猜到了這個小丫鬟為何會如此拚命,冒著被打死的風險也要見自己。
王家固然是豪強之家,對這些下人來說自是好歸處。
但以這小丫頭的資質,即使被發賣出去,那些人牙也斷然舍不得將她隨意處置,定是要尋一個好人家,賣上一個好價錢。
因此,被發賣出去,對這小丫頭來說,也未必就一定是壞事,實在是不值當如此冒險。
“你可是為了你那個兄弟?”
王紈還記得之前在府門前見過的那個人。
顧七七一驚,心道二小姐果然如傳言一般,聰慧異常,自己的心思早已無所遁形。
便也不敢隱瞞,小聲道:“二小姐明鑒,奴婢聽聞,近來北庭都督府又要征發兵役,若是奴婢此時被發賣,就無法再為兄長湊齊免役錢,”
“我那兄長是奴婢家中獨苗,奴婢雖出身卑賤,卻也絕不敢令家中斷了香火,做那不孝之人。”
王紈聞言,心道果然如此。
王家雖然規矩大,但下人的例錢卻是從不虧待的。
她若被發賣出去,恐怕便沒這般好處。
想起之前見過這丫頭的兄弟,長得雖俊得很,卻是個趴附在姊妹身上吸血的下作之徒。
也真是可憐了眼前這小丫頭。
對這顧七七,王紈倒是一時起了幾分憐惜。
恨其愚蠢,卻又憐其孝悌。
便說道:“你消息倒是靈通。”
“罷了,看你模樣,也該是領過罰了,此番便就此揭過。”
“你那兄弟……”
王紈微作沉吟,想著既已開口,索性便好人做到底,開口道:“我王家近來正好要采買仆役,你若願意,便讓你那兄弟到府裡來領個差事。”
“我王家的仆役,自是不必應那兵役的。”
一旁的翠翠聞言,心中暗恨。
忙道:“二小姐,婢子聽說,她那個兄弟,可是個傻子。”
顧七七也有些惶恐道:“二小姐,奴婢兄長確實自小有些……有些癡傻……做事認死理,不懂變通,就怕衝撞了二小姐……”
王紈笑了笑:“傻子又如何?府裡這麼大,還容不下個傻子?認死理好,認死理的人做事踏實,便讓他去照料我那匹赤睛胭脂獸吧。”
她那匹赤睛胭脂獸,是世間異種,不僅能日行八百裡,更有明辨人心的神異,不喜心思鬼祟之人靠近。
照料起來雖然極其繁細,卻隻是個出死力的活。
傻子正好。
“這些時日你不必到院子裡侍候了,回去將家事安排妥當,養好了傷,待開春再回來吧。”
王紈此話一出口,顧七七沒太多想法,隻是覺得讓兄長賣身為奴,實在不妥,但也不敢在這時開口拒絕。
隻急得水豆子不停墜落。
一旁翠翠不甘怒道:“還不謝過小姐恩典!”
“罷了。”此時王紈已起身離去。
翠翠恨恨地瞪了一眼顧七七,快步地跟上。
顧七七六神無主,朝著王紈背影拜了拜,啜泣著起身。
想去找三姐出出主意,但想到三姐境況也不是很好,也不敢去攪擾,免得連累了她。
思來想去,隻好收拾了一番,離了王家,要趕回白屋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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